跑在最前面的是海夜的妹妹, 他咬著呀?jīng)_到跟前,毫不猶豫揮刀砍上已經(jīng)被血糊住的頭顱。
像是做了一件多可怕的事, 海夜的手不停在發(fā)抖,他怔怔看了眼地上已經(jīng)不會動的血淋淋尸體, 耳朵旁的嘈雜不斷由遠(yuǎn)及近, 又漸漸回到真實。
心中一塊堵住的情緒好像在霎時間發(fā)泄成功, 讓海夜終于擊潰壓著自己的大石。
太虛劍哭嚎著消滅了自己的爸爸, 鶴沿用最果決的方式解決了自己女兒,嚎啕大哭的暗夜還是狠下心殺了撫養(yǎng)自己長大的二叔,連平日里看起來很膽小的陶桃都出手干掉了自己的姐姐。
這群人的情緒幾乎在最后一刻徹底崩潰,有人嘶喊著大哭, 有人呆若木雞,其余隊員不會有一句責(zé)怪的話,只是默默守護(hù)著他們, 消滅那些試圖靠近的變異者。
望著對自己張牙舞爪的陳菁, 束璟有些沉痛地笑了笑,舉起刀“你這個樣子好丑哦, 你不會喜歡的, 讓我?guī)湍憬饷摪伞!?
“嗷”變異的陳菁吼著要朝她撲過來, 被束璟躲開。
“你說可以那我就動手了。”
暗暗咬了咬唇,束璟手起刀落, 在刀鋒下落的瞬間, 她還是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陳菁趴在地上, 發(fā)絲上血肉模糊, 是被束璟砍過留下的。
她的脖子上滿是血跡,染紅了身上的衣服。
另外一頭,魔王也走過了艱難的內(nèi)心路,將變異的陳叔解決了。
長時間的訓(xùn)練,他早已將陳叔當(dāng)成自己最敬重的長輩,也是最佩服的人。
現(xiàn)在要親手解決一個對他來說如此重要的人,魔王的內(nèi)心也像被什么攪得天翻地覆般痛苦。
“你說你是不是差我一千塊不還”
“你說你是不是偷吃了我之前買的零食大禮包”
“你說你是不是用我電話費和女朋友煲電話粥,結(jié)果搞得我欠費三百多塊”
不遠(yuǎn)處傳來白玉激動的質(zhì)問,每問一句,就會響起利器入肉的聲音。
白玉遛著他那位好兄弟,遲遲沒有下手,表面上,他是最冷靜的人,最難以下手的也是他。
喪尸哪里會回答,除了發(fā)出“嗷嗷”的吼聲外,只能本能地追著血肉奔跑。
“算了,雖然這些事我都記著,但那些都不重要,你永遠(yuǎn)是我最好的兄弟。”白玉艱難地笑了笑,終于舉起刀對準(zhǔn)了變異者的頭。
手起刀落,一切都安靜下來。
白玉輕輕拍了拍再也不動的變異者,笑著說“平時你老加班,經(jīng)常熬夜也睡不了個好覺。現(xiàn)在,好好休息一下吧。”
尸體是被他緩緩放到地上的,末了,白玉還找了一塊報紙將所有尸體都給蓋住。
“怎么樣金色票卷到手了嗎”緩過勁的陶桃哽咽著,看向自己隊長。
魔王感覺手心有點發(fā)癢,當(dāng)他舉起手掌時,一張發(fā)光的金色票卷在掌心浮出,像之前一樣出現(xiàn)了隊伍名稱后才變成灰燼。
束璟也是一樣,唯獨無璟那邊沒有動靜。
等了十多分鐘,無璟還是沒有得到金色票卷。
“怎么回事難道漏了什么”他不可思議地翻看著自己的手背,是指甲剪的不夠短、還是手洗的不夠干凈
就在眾人都一臉疑惑時,無璟的腦袋機(jī)械地往右邊移動了兩下,眸子越放越大。
他震驚地望著束璟,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
束璟下意識收了收下巴,扭頭環(huán)視了下周圍“你看什么”
沒有變異者,也沒人受傷,也沒出現(xiàn)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他盯著這里干嘛
“感嘆號”陶桃和銘飛同時驚叫著指向束璟,“怎么會這樣為什么”
魔王心臟漏跳一拍,將束璟扯到身后“你們胡說什么,怎么可能會有感嘆號。”
不顧周圍的目光,他堅決不肯讓開,將束璟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
正是因為陶桃和銘飛同時說出一樣的話,魔王知道他們是真的看到了感嘆號。
他不是不想承認(rèn),是不準(zhǔn)任何人傷害束璟。
剛才他們殺了自己的親朋好友,才能得到金色票卷,可那些都是已經(jīng)變異的喪尸,并非活生生的人。
可束璟不一樣,她既不是nc,又不是變異者,無論如何,魔王都不許任何人傷害她。
“時間不多了,”束璟看了眼時間,從魔王的身后走出,“如果感嘆號真的在我頭上,你們就下手吧,我還有一次抵御物理攻擊的道具。”
“能有用嗎”從進(jìn)入錄制以來,魔王一直沉著冷靜,沒有失控過,但此時的他好像換了一個人,緊緊握著束璟的手,不許任何人靠近她。
沒人可以給他肯定的回答,連束璟也是猜測道具可行,因為沒人試過。
性命攸關(guān),誰都不敢給魔王保證。
“不行,太冒險了,絕對不能這么做。”魔王不斷搖頭,誰想靠近束璟,他就將手里的狼牙棒對準(zhǔn)他。
這個結(jié)果似乎并不意外,束璟反而有些慶幸。
如果換做別人,也許就沒有這個道具保命了。
可她至少比任何人的勝算都大。
無璟沒有用強(qiáng),也沒有試圖去偷襲束璟,或許該說,連他也不愿意親自動手。
其他隊員也很難接受這個結(jié)果,下意識將束璟和魔王圍住,不讓無璟的人靠近。
每個人都面露難色,沒想到合作到現(xiàn)在的三只隊伍,竟然會在這時候?qū)αⅰ?
“我有道具,就算無璟殺我也不會有事。”束璟輕輕拽了拽魔王的衣角,柔著聲音安撫他的緊張。
跟前的男人身軀緊繃,背部的肌肉宛如筑起的城堡,用堅實的背脊將她牢牢擋住。
連她的隊友和魔王的隊員都下意識圍攏,像一圈圈城墻。
“如果有的選,我絕不會走這一步,”無璟皺著眉宇,滿是血絲的眼睛里沉淀著一抹無法揮去的絕望,“可是,我不是一個人,我要為我隊伍里的每一個人負(fù)責(zé)。”
說罷,其他人隊友全都朝著他看去,無言地望著隊長,久久開不了口。
從進(jìn)入錄制的第一天,他們就默認(rèn)結(jié)盟,從第一個藏身之處再到現(xiàn)在,同甘共苦,并肩作戰(zhàn),沒想到現(xiàn)在竟然要成為敵人。
大家都不希望束璟冒險,可無璟的立場他們都明白。
如果身份交換,他們也希望束璟能夠狠下心下手。
誰都不想死,每個人都在努力活著。
“老大,接著該怎么做”當(dāng)意識到自己有可能被隨機(jī)淘汰,陶桃的臉色白得難看,低聲哭泣著看向一旁的隊友們。
無璟不敢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即使不看,他也知道自己隊友們的雙眼里都是對生的渴求。
誰也不肯讓步,無璟不想動手,但又必須強(qiáng)迫自己負(fù)擔(dān)起該有的責(zé)任。
至于另外一頭,早將他們的隊伍當(dāng)成了敵人。
“先別這樣,我們一路走來,大家都是自己人,誰也不想弄成這樣,”束璟抬起手,拍了拍孤邈的肩膀,笑容有些淡淡的古怪,“我們再想想辦法,一定有解決方法的。”
勾了勾手,示意孤邈跟自己去一旁,兩人剛走出不到五米,束璟突然一個轉(zhuǎn)身將孤邈丟開,朝無璟跑去。
“小樹”一直趴在車?yán)飮^的小八發(fā)出驚叫,無論自己叫得多么大聲,也來不及阻止無璟的刀下落。
尖利的刀尖刺入脖子,束璟的傷口處爆發(fā)出一道刺眼的光,晃得每個人都睜不開眼睛。
魔王顧不上雙眸的刺痛,憑著本能奔向前方,在光芒退去的一瞬,他看見完好無損的束璟正站在那里。
“你”他氣得雙眸圓瞪,抬手一撈就將束璟抱起,壓在腿上揍屁股,“氣死我了,你怎么就是不聽話,氣死我了,我要氣炸了”
“嗷嗷嗷小樹不要死”另外一頭,小八和小三也慌慌張張跑下車,本就膽子不大的小屁孩早就被嚇得哭嚎不止。
“我都說了有道具不會死,”束璟掙扎著想爬起來,被魔王又壓了回去,“放開我,我都沒事”
小八跌跌撞撞從模糊的視線里找到無璟,舉起拳頭就揍“你這個壞蛋,為什么要殺小樹,壞蛋,大壞蛋”
無璟無聲地站著,由得小八發(fā)泄,一動不動地望著束璟的方向。
他手里的刀早就無聲地掉落在地,仿佛那是一個極其燙手的東西,怎么也拿不住。
“我欠你一條命,”無璟單膝跪下,垂著頭,“永遠(yuǎn)有效,絕不反悔。”
話落,其余隊員也一一單膝跪下“不,不是老大欠你的,是我。”
大家爭著把這筆債攬在自己身上,無璟沒料到隊友們會這么做,眼角壓了壓,忍下心里的感動,不耐煩地起身揮手“都起來都起來,人又沒死,都學(xué)我干什么。”
手掌心有點發(fā)麻,當(dāng)他攤開手掌時,一張金色的票卷浮出,顯示出隊伍名后,變成了灰燼。
魔王還在氣頭上,狠狠瞪了無璟一眼,將束璟放下,一把攬進(jìn)懷里“給我記住,你欠她一條命”
“終生不忘。”點了下頭,無璟回答地很誠懇。
“如果不是有道具、如果不是會連累其他人,我也沒這么大方,”束璟無所謂地拍了拍無璟的肩,輕松地示意大家回車?yán)铮胺凑谰呔褪悄脕碛玫模W∫粭l命也實現(xiàn)了它的意義。”
劍拔弩張的眾人終于放松,又恢復(fù)以往的說說笑笑,絕口不提剛才發(fā)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