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慈咽咽口水, 艱難地點了點頭。
他的醫(yī)術都是他爹手把手教的,雖比不上,也差不了太多,又怎會診錯
云歇脈象往來流利,如珠滾玉盤,滑而歡快, 是喜脈無疑, 又圓潤且渾厚有力,明顯是氣血充盈,胎兒極康健。
云歇見他點頭,頭皮登時炸裂開來, 一臉難以置信“你肯定搞錯了明慈你開什么玩笑我是個男人我怎么可能會懷孕”
蕭讓的心從未跳得這樣快過。
“我也不愿相信, 但”沈明慈艱澀道, “但脈象就是那樣的。”
“云相, 你自己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么”
“我他媽怎么會知道我又不會來葵水”云歇頭皮發(fā)麻,慌得手發(fā)抖。
他死也不愿相信, 但又實在信任沈明慈的醫(yī)術和為人。
沈明慈不會騙他。
“云相,這么久, 你身上就沒有一點征兆么”
沈明慈也頗為疑惑, 云歇向來心大他是知道的, 但懷沒懷孕這么大個事,他總不至于這么久了, 一點都沒意識到
“征兆”云歇喉頭發(fā)干。
“嗜睡、惡心、易餓、身上輕微發(fā)熱, 還有”沈明慈隱晦地朝云歇胸前瞥了眼, 溫和的臉紅了瞬,“那里輕微脹痛。”
沈明慈的話無異于晴天霹靂,將二人徹底劈醒。
竟然全中。
蕭讓面上勉強維系的從容淡定一下子不見了,鳳目大睜,深喘著氣,情緒一瞬間陷入了癲狂混亂。
云歇懷了他的孩子
蕭讓喉結上下翻滾一陣,向來冷寂幽深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焦惶,里頭光點晃動破碎,又飛速凝聚。震悸不見了,一腔噴薄的喜悅霎時充斥心間。
云歇懷了他的孩子他的他和云歇的孩子他要做父皇了
為帝十幾載,向來清正和雅的蕭讓第一次有不管不顧手舞足蹈的沖動。
若不是有外人在,他想立即沖上去抱住云歇的腰,摸摸他尚且平坦的小腹。
蕭讓心念疾閃喜形于色,云歇和沈明慈的對話卻仍在繼續(xù)。
“云相為何能懷孕暫且不論。”
沈明慈幾年前曾游歷大昭行醫(yī),對此雖震驚,卻也不像旁人那般孤陋寡聞,他身為好友,更關心云歇的想法,溫聲詢問道,“這胎兒云相又做何打算孩子生父又又是何人”
沈明慈做了幾番心理建樹,才堪堪將這最后一句問出口。
他萬萬想不到囂張恣意的好友,也會有心甘情愿屈居人下的一天。
云歇從狂躁中稍稍清醒,終于想起這茬。
碰過他身子的只有一個。
云歇狂怒回頭,正好和一臉狂喜、激動得不能自已的蕭讓對上眼。
蕭讓神情一僵。
云歇恨不得當場活剮了蕭讓,但礙于沈明慈在,只得沖他冷笑。
沈明慈順著云歇視線望過去,心下奇怪,自己的相父懷了不知是何人的孩子,往日里頗為孝順的陛下,此刻卻無半點擔憂神色,反倒喜不自禁,這又是什么理
沈明慈見云歇不語,還以為他是礙于面子羞于啟齒,溫聲勸道“此地只有明慈和陛下,云相自可放心說。”
蕭讓迫不及待要張口認下,云歇怒目而視“你給老子閉嘴”
沈明慈越發(fā)奇怪。
云歇深吸一口氣,努力穩(wěn)住聲線“我不可能把它生下來。”
云歇只要一想到自己之后大著個肚子,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個大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還是狗東西的孩子他這只要肚子一大,不就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搞了嗎
蕭讓心口一窒,剛要說話,沈明慈卻一臉尷尬地先開口了“云相,現(xiàn)在可能不大行。”
蕭讓眼前一亮。
“我現(xiàn)在連做主一塊肉的資格都沒了么”云歇在暴走邊緣。
沈明慈一言難盡地望著云歇“早些日子倒是方便,可如今三個月了,胎兒已穩(wěn)固,不太容易引下來,若硬如此,于身體傷害極大,又多半傷了根本,以后再難有孕。”
沈明慈一時沒帶腦子,就這么順口說下來了,云歇瞬間炸毛站起“你還指望我以后再懷孕 ”
沈明慈 “”
云歇冷著臉“明明什么都瞧不出來,怎么就引不了。”
深明慈輕咳兩聲“云相瘦才瞧不大出,若是胖些的婦人,如今小腹都怕是有些凸了。”
沈明慈只是用醫(yī)者的語氣說著,云歇卻在他的描述里,悄無聲息臉紅了個透徹,羞憤欲死,他將自己無意間搭在腹部的手尷尬地挪開,微仰著頭不看自己身體,似乎這樣就能掩耳盜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