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戚善就進了宮。
她自小在宮中常住,又因長得是一等一的好看,見人更是未語人先笑,宮里待久了的宮女太監(jiān)都認得她,就連看守宮門的侍衛(wèi)都眼熟她。見戚善從馬車里一躍而下,快步走來,這守門的侍衛(wèi)當即露了笑,親切地和他打招呼。
“世子今日來得比往日早。”
戚善雖然如今已經(jīng)不再在東五所念書了,但是卻經(jīng)常隔三差五地進宮來找魏洵,要么約他泛舟出行,要么同他一起看書論道。
滿宮廷誰人不知戚世子從小最是與六皇子要好若說這世間還有人能夠讓六皇子暫時忍耐住自己的潔癖毛病的話,那么此人必是戚世子無疑了。
戚善說“可不是,遲點就趕不上六皇子的午膳了。”
說著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來一把紙扇給自己扇了扇。她從小鬼點子就多,去年冬天又不知為何愛上了紙扇,于是這把紙扇便跟著她從冬天扇到了如今春天。
說來也是,若是換做他人,大冬天的還拿紙扇扇風,旁人指不定要笑罵一句“瘋子”,可到了戚善身上,大家卻怎么也罵不出口著實是因為她長得過分俊俏,那如玉手指握著紙扇,當真是君子如風,瀟瀟灑灑,爽朗清舉,圣上年前見了戚善也不由贊他有魏晉遺風,可稱名士風流。
侍衛(wèi)知道她愛開玩笑,聽了這話也不由忍俊不禁。
他只隨便檢查了一下,就連手都沒有碰到她身,只是把目光上下巡視一會兒,就輕松地放戚善進去了。
這便是宮廷常客的好處了。
當今圣上有一后四妃九嬪,妃嬪們共為圣上育有十子八女,其中又有三子二女早薨,如今宮中成年了的皇子不過只三位正是靜妃生養(yǎng)的二皇子,瑞妃生養(yǎng)的三皇子和生母早逝的六皇子。
皇后本來當年拼了命生了大皇子魏珞,大皇子周歲就被圣上封作了太子,從小就被圣上帶在身邊悉心教養(yǎng),魏珞也不負眾望,從小聰慧過人,只可惜在六歲那年竟然生了水痘,意外去了。
皇后早年在生魏珞的時候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不好,在魏珞逝后更是整日以淚洗面,后來雖然稍有振作,只是到底是不如一般人康健,肚子也一直沒有音訊。近幾年隨著皇子們的長大和圣上的逐漸老去,靜妃和瑞妃的氣焰都愈發(fā)盛人,也不知皇后怎么想的,竟然把一直默默無聞的魏洵收作養(yǎng)子,開始教養(yǎng)起來。
如此一來,魏洵便從一個無人問詢的小透明一下子宮中人人追捧的對象。如今皇后無子,魏洵作為她唯一的養(yǎng)子,便勉勉強強地沾了半個“嫡”字,若論起對那個位置的爭奪,他如今可比二皇子和三皇子更加名正言順。
身份改變后,魏洵當然不能繼續(xù)住在東五所那個破落小院了,皇后命人修整了景秀宮,魏洵很快就搬了進去。
戚善穿過御花園,正往魏洵的景秀宮走去,不料半道碰到了一身勁裝正往外走的二皇子魏澹。他見了戚善,驚喜地迎了過來,剛才還一臉嚴肅的英俊臉龐頓時布滿了笑意。戚善偏頭假意沒看見他,不料魏澹竟不顧及周圍那么多人的目光,直接大喊出聲。
“阿善”
他喊得親熱,眼中更是要放光。
戚善已經(jīng)當了瞎子,此時更不能當做自己還是個聾子了。
她只能偏過頭來,假意才發(fā)現(xiàn)魏澹似的,驚呼“二皇子”她收起紙扇,輕輕敲打自己的掌心,笑,“真是好巧,這么大的御花園,都能和殿下相遇。”
“阿善,許久未見,你真是一日賽一日的俊了。”
魏澹是個爽朗的性子,每次見到戚善都會將她一夸再夸,從不吝嗇贊美之語。他親熱地問戚善“你今日進宮為何事”
戚善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他就又皺眉冷眼,收了笑臉,一臉恨恨地樣子“我知道了你肯定又是來找魏洵那小子的。”
他說完又忍不住拿目光期待地看戚善,指望他能給出一句否認來,卻只看到戚善笑著頷首,大大方方地承認“正是如此。”
“魏洵,又是魏洵”
魏澹氣得踢翻了旁邊的石凳一腳,滿臉不悅。
他從小就欣賞戚善,覺得戚善對自己胃口,也做了不少收攬戚善的事情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戚善偏偏一天到晚地要跟在那個沒娘養(yǎng)的魏洵身后。
魏澹不喜歡三皇子魏琰,對于魏洵也沒好感他總覺得魏洵小時候就心眼多,那時候瘦瘦小小的樣子就扮可憐來讓阿善來心疼他;如今年紀大了,臉長開了,身子也拔高了,就更加會利用自己的那張臉蛋引得阿善天天往他那里跑。
著實是個狡詐之徒
魏澹說“阿善,不如今日隨我去郊外獵場狩獵”
他伸手要抓戚善的胳膊,“我很久沒有見到你騎射時候的英姿了,今日該給我展示展示。”
下一刻,感受到掌中戚善胳膊的纖細瘦弱,他不由大驚出聲“阿善,你為何單薄如此你近日身體可有恙”
戚善一怔,很快把手臂扯出,她不慌不忙,順勢咳嗽一聲,聲音聽起來也有些喑啞了“竟被殿下發(fā)現(xiàn)了。”
她擺手,“春寒陡峭,前幾日賞月時穿得又有些單薄了,不免受了些涼。”
魏澹頓時有些憂心忡忡“現(xiàn)今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