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記憶回溯迎來終結(jié)。
景霖身子一顫,神識從農(nóng)舍潮熱凌亂的炕褥中脫離,拋回到潔凈微涼的真皮沙發(fā)上。
地毯厚及腳踝,沈白半跪著,與景霖視線平齊“醒了”
景霖覷他一眼,烏金瞳仁略顯清明,像是腦子見好,撒謊前眼珠總算沒滴溜亂轉(zhuǎn)“本座方才打個盹兒。”
語畢,起身套衣服,動作慌亂,自鎖骨至后腰統(tǒng)統(tǒng)泛起桃粉,顯是羞臊至極。
“想起云浮村那段了”沈白霍地擒住他手腕,往下一墜,沉沉道,“別撒謊,我聽見了。”
景霖重重跌回沙發(fā),透紅桃粉的,比一椏花枝還鮮靈。卻仍倔著,鼓鼓地挺著胸,昂著頭,像只雄赳赳的大山雀。見沈白神色強(qiáng)勢,抵賴不得,便高聲斥道“哼,憶起又如何你這無賴處心積慮勾引本座,還有臉提”
沈白笑了,輕輕地問“那也算勾引么。”
景霖一噎“不、不然”還待如何
沈白迫近,一把閨房中的溫柔語氣“再說,誰叫你定力那么差一勾就讓我得逞”
這輩子,他還是頭一次用這種口吻和景霖說話。素來的疏離克制隨著那個吻,隨著那段記憶,瀕臨瓦解了。
景霖面紅耳赤地嘟噥著,仍是“放肆”、“一派胡言”之類的字眼。忽然,也不知哪來的膽子,他猛地推開沈白,捧著那堆衣物一溜煙兒鉆進(jìn)休息室,嘭地甩上門。
沈白盯著門板,渴似的,薄唇舔得濕亮。
片刻后,呼吸平復(fù),他拾起領(lǐng)帶,將崩斷的領(lǐng)針丟進(jìn)紙簍,下樓開會。
這些天,景霖過得渾渾噩噩,回憶循環(huán)往復(fù)。
他神志尚不清明,不過是從特別傻恢復(fù)到一般傻,想要拆解那團(tuán)纏繞如亂發(fā)的愛欲,理清其間細(xì)膩的糾葛矛盾,實(shí)在困難。他僅是被那些記憶中的情緒浸染了,骨頭像酸水泡過,酥、酸、癢,蝕得盡是孔洞,再灌飽蜜糖,深處還留著酸芯兒。
沈白涎皮賴臉地糾纏他、扯他袖子、堵著他說情話、體貼精細(xì)地照料他、在農(nóng)舍里引誘他做些荒唐事時,他四肢百骸皆甜得惱人,胸廓都讓那些蜜糖似的東西撐得憋漲;一旦沈白偃旗息鼓個一日半日、沒跟他耍無賴,那縷酸便鬼魅般欺來,蝕得他心里空落落,想那小無賴嘴上火熱癡情,原來不過爾爾,想必是膩煩了,搞不好此時已去纏別人了,遂惱得偷偷踹樹踩草。
難不成,自己對他有意
呸
景霖?fù)潋v得像條魚。
這些天,沈白對他放松鉗制,晚上不守門,白日也不拎他去公司。他琢磨著,那靈丹未必就如沈白說得那么好用,萬一是詐唬他呢便試著逃了幾次。
一次,他躲在郊區(qū)一家廢品收購站,溜進(jìn)一臺舊冰柜,龜縮屏息,心想這大白柜四壁堅(jiān)厚,或可阻絕靈氣感應(yīng)。豈料半小時不到,被連人帶冰柜一窩端走,沈白的rr后跟著收購站老板的運(yùn)貨小卡車,直奔家門。
一次,他潛進(jìn)鄰市某公園景觀湖中,抱膝蹲在湖底閉氣。蹲沒多久,跟岸邊違規(guī)垂釣的老頭兒較上勁了,在水底攆魚,扽魚鉤忽悠老頭兒。跟老頭兒斗得正歡實(shí),扭頭對上一雙赤紅獸目,驚得肚皮朝上、翻著白兒浮出水面,把那老頭兒嚇得
余下的跑路經(jīng)歷也都大同小異,沈白定位精準(zhǔn),堪比gs,他往家門外挪一米沈白都有感應(yīng),實(shí)在不必再做無用功。
好在沈白這幾天沒太逾矩,單是眼神荒得厲害,嘴也沒了把門的,旁的倒沒什么。
邁巴赫緩緩滑入胡同,沈白下車,繞到副駕給景霖開車門。
四合院的朱漆大門去年翻新過,紅得深沉貴重。
這里是葉辰常住的幾個居所之一,景霖之前大多數(shù)時間也住這邊,衣物、常用的東西都在,沈白打算讓他住到自己那,自然得把東西搬一搬。
葉辰推門而出,慈父狀瞧著沈白“來啦。”
甭管沈白變得多高多帥,在葉辰眼里他永遠(yuǎn)是那個驚慌時會奶里奶氣自搓小圓臉兒的犼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