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驚雷一閃。
下雨了。
姜揚也不撐傘,不知在想什么,就這么走進了雨里。
那年姜揚也才二十二,但說是才二十二,也有二十二了。
雖然因是楚王家臣而逃難他鄉(xiāng),可畢竟姜家底蘊濃厚,人才頗多,尤其是姜揚這種逃難前就已經(jīng)念完書準備考功名的小神童。
燕朝腐壞,皇帝暴戾,高層壞了底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有錢能使鬼推磨,姜家就是如此更名改姓,慢慢找到了立身之地。
姜揚這個年紀的男子,都已成家立業(yè),一肩挑起家庭重擔(dān),成為頂梁柱。但姜揚卻在這個年紀,被派去照顧逃難在外的楚王孫。
對此,姜揚不是一點想法都沒有的。在姜揚看來,自己的能力足以在外積累勢力,而不是去看顧個毛頭小子,就算那個毛頭小子名義上是他未來的主子。
可家族有令,姜揚不能不從。
剛一見面,姜揚就料定此子是個人物。
十七歲的小子,正是頑皮叛逆的時候,狗都嫌,若是性子強一些的,不知能生出多少操心事。姜揚的堂弟就是個頑皮的,姜揚冷眼旁觀著,他堂弟不是在跪祠堂,就是在去跪祠堂的路上。可見這不是個好惹的年紀。
顧烈卻全然不是這樣。
姜揚能看出他是真怕水,就算顧烈極力掩飾,可身體的僵硬是騙不過練武之人的。
當(dāng)養(yǎng)父嚴厲教導(dǎo)時,顧烈眼中沒有少年人那股子面對大人的倔強恨意,他的眼睛極其冷靜,證明他在懼怕之中,還把教導(dǎo)聽進去了。
怕水,卻還能勇敢入河,而且片刻便能游得有模有樣,更是證明天資聰慧。
外加顧烈身高腿長,相貌英武,一看就是不凡之人。姜揚看得心潮澎拜,跑去岸邊等候,對出水的顧烈一禮“家臣姜揚,參見少主。”
這就是君臣初見。
當(dāng)時姜揚自己也年紀不大,還沒有為人父,自然注意不到一個十七歲的小子如此表現(xiàn)有多么不同尋常。
如今想來,尤其是被顏法古的話挑著,姜揚才開始懷疑,主公養(yǎng)父是不是過于嚴厲了些。
這么一想,他就想起一件事。
也是姜揚剛到顧烈身邊不久,姜揚負擔(dān)起了教導(dǎo)顧烈兵書的重責(zé),每日都為少主一點就通欣喜不已。
某日午后急雨,村里人忙著收曬在谷場上的稻谷,顧烈和姜揚趕去幫忙,幫忙著收完,發(fā)覺谷場角落有一只眼睛剛睜開的小黑貓。
有農(nóng)夫說是村口鄭大戶家丟的,鄭家母貓生了三只小貓,就這只是黑的。黑貓不吉利么,也怪不得鄭大戶家,他家老的小的都在生病,可憐哩,都怪這黑貓晦氣。
他們在村中定居,不可不尊重村俗。
過幾日后姜揚才發(fā)覺,顧烈悄悄把那只黑貓養(yǎng)了起來,自己吃什么就省下一些喂貓。
那黑貓也挺乖覺,沒事就藏在顧烈給他鋪了稻草的樹洞里,等顧烈給它送飯,才喵喵地跑出來,蹲在顧烈腿上,踩著顧烈的掌心,吃得餓虎下山一般。
那情景,怪可愛的。
姜揚覺得有趣,原來少主也有少年心性的時候。他回去把此事跟少主養(yǎng)父順口提了一句。
幾日后,姜揚再沒見著顧烈去喂貓,還以為顧烈是新鮮過去不想養(yǎng)了,便問那貓呢
姜揚記得少主抬頭看著自己,又低下頭去。
“養(yǎng)父說,養(yǎng)寵是貴婦小姐打發(fā)時間才做的事,我背負滅族之仇,不可為畜類耗費精力,壞了心志。”
“這,養(yǎng)父果真嚴正。那貓呢以后如何是好,可需我去外村尋個人家托付”
“沒了。”
“沒了”
“它跑了。”
姜揚在操心顧烈,顏法古在操心自己的小命,顧烈在想狄其野。
他忽然記起,狄其野前世此時受過傷。
不是重傷,而是武將難免會受的傷,但因為狄其野沒在意,傷口久久沒好,回荊州后躺了一個多月。
顧烈也不知該如何,若是寫信去提醒一二吧,似乎太過小心了,他狄其野是個將軍,又不是要人捧在掌心護著的公主。
若是不寫信吧,那狄其野算不算因他受傷的
簾外雨潺潺。
顧烈認命地鋪開紙筆,尋思半天,寫了八個字切莫輕敵,小心安危。,,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