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孕婦嗜睡,葉卿這些日子白天都會抽出時間睡一會兒, 所以晚間倒是沒有那般困倦。
這夜歇下沒多久, 她就聽見蕭玨輕手輕腳起床的聲音, 跟著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她翻過身, 借著屋角一盞昏暗的燭燈, 只瞧見蕭玨裹在一身玄黑龍袍下的頎長背影。
“你去哪兒”葉卿揉了揉眼睛開口詢問。
這個時間點, 怕是子時都過了。
聽見葉卿的聲音,蕭玨回過頭來,他玉雕般的容顏一半隱匿在黑暗中, 一半被昏黃的燭燈照亮。
他的眼神像是屋外寒涼的夜色,只是這么望著你, 就已叫人心中發(fā)冷。
但是在他目光接觸到葉卿的那一瞬, 所有的冷戾都收了起來。他走到床前,俯身在葉卿唇上淺啄了兩下,嗓音溫柔“突然想起來御書房那邊還有些早先堆積的折子沒看完,明早朝會上就要用到,耽誤不得了。”
葉卿坐起來,幫他撫平衣襟上的褶皺“這大半夜的,陛下要去御書房看奏折, 臣妾怎么都覺著陛下這是要去偷腥呢”
她仰視著他,睜著一雙嫵媚的桃花眼,水汪汪的, 還調(diào)皮的眨了兩下。
蕭玨喉結(jié)滾動, 用手指勾起她的下顎“我偷沒偷腥, 你能不知道”
他手指順著她下顎緩緩滑了下去,嗓音漫不經(jīng)心,卻又藏著一絲喑啞“方才還沒鬧夠,非要在這時候勾我”
嚇得葉卿趕緊拍開他的手,一骨碌縮進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蠶寶寶,還不忘裝腔作勢威脅“快去快回別拈花惹草啊,不然你每天三文錢的零花錢都沒了”
蕭玨按著她的小腦袋又狠親了幾口“又喜歡招人,又嫌手酸,你說,這怪誰”
葉卿臉紅得快冒煙,把腦袋一并縮進被窩里不再理會蕭玨。
蕭玨幫她把腦袋扒拉出來,給她掖了掖被角“腦袋瓜里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乖乖睡覺,我處理完那邊的事就回來。”
葉卿困倦打了個哈欠“快去吧。”
蕭玨又在她額前落下一吻,才撥開珠簾走出了內(nèi)殿。
聽到外殿的關(guān)門聲后,葉卿翻身朝外邊看了看。
蕭玨說了謊。
御書房那邊根本沒什么忘了處理的奏折。
她以前也幫著蕭玨批改過奏折,自然知道他批奏折的習慣,他從來就不會積壓奏折。
而且他批奏折,一向都先批閱緊急的那一批,再按照大臣們遞上奏折的時間批閱,幾乎沒出現(xiàn)過延緩的時候。
他大半夜的瞞著她到底是去做什么
葉卿想讓墨竹和文竹跟上去看看,但是轉(zhuǎn)念一想,蕭玨本身武功就不錯,身邊肯定也有其他暗衛(wèi)跟著,讓墨竹和文竹跟上去,肯定會被他發(fā)現(xiàn)。
他此時不愿說,必定有他的理由。
雖是這般安慰自己,但葉卿這一宿還是再也沒合上過眼。
一直到黎明時分,外殿的門才再次被推開。
葉卿趕緊閉上眼裝睡。
腳步聲放得很輕,步子卻放得很穩(wěn),她一聽就知道是他回來了。
腳步聲到了床頭,然后是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另一床被子被掀開,葉卿感覺到床的另一邊有人躺了上來。
那人把她連人帶被子攬了過去,抱住之后極為滿意的嗅了一口,才開始入眠。
縈繞在筆尖的是她熟悉的味道,只是多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了好幾晚。
一天早晨,葉卿在蕭玨外袍的衣擺上發(fā)現(xiàn)了幾滴血漬。
她心頭的疑惑越來越重,但始終沒有問出口,直到這日用過早膳后,墨竹去取葉家給葉卿送來的酸梅干,回來時諱莫如深告訴葉卿,說宋婉清身邊的婢子想見她。
“是宋姑娘出了什么事嗎”葉卿心中不解。
墨竹搖頭“奴婢不知,那婢子說她這幾天一直都等在宮門外,就想托人傳個信兒給娘娘,今日碰上奴婢去取葉家送來的東西,哭喊著就跑過來了。”
回想起之前蕭玨說的宋婉清的異常舉動,葉卿總覺得里邊可能另有隱情。
她想了想道“臣女沒有傳召,尚且不得私入宮廷。本宮雖是皇后,但無緣無故喚她一個婢子進宮,也不合規(guī)矩。這樣吧,你且前去問她,宋姑娘到底發(fā)生了何事本宮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墨竹應了聲是,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一道森冷的嗓音就從門口傳來“不必去了,朕已命人捉拿了那婢子。”
葉卿看著帶著一身霜寒走進來的人,眉頭皺起“宋家犯事了”
蕭玨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解開身上的大氅遞給宮人,坐到葉卿對面給自己倒了盞茶喝“本想先瞞著你,但如今是瞞不住了。”
“不是宋家犯了事,是宋家這女兒,本就是西羌細作。”蕭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里還帶著寒意。
葉卿驚愕瞪大了眼“怎么會”
茶盞里升騰起的熱氣模糊了蕭玨的容顏,他眼神在那一瞬變得極深“她殺了住持大師。”
葉卿已經(jīng)不知用什么來形容自己這一刻的心情,她驚得話都說不出。
蕭玨繼續(xù)道“西羌賊子原先想利用大昭寺在大翰百姓里的聲望,以大昭寺的名頭煽動百姓反對出征。中秋夜被我們撞破了陰謀,打亂了他們的布局,大軍如期出征。如今西羌賊子又四處散布謠言,言大昭寺被封,是因為住持大師極力勸誡不要出征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