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兮靈域的北邊,雪山巍峨高聳,四周靜謐唯有風(fēng)聲在山間呼嘯而過,偶有不知名的鳥兒在天空掠過,發(fā)出清亮的啼鳴聲。
斯冉和言禹到山腳下時,正好遇見幾匹雪云狼,它們看見生人,下意識的齜牙警惕,發(fā)出低吼聲。
但不過一瞬間,站在最前面的雪云狼鼻尖動了動,就收起了警惕的姿態(tài),對著言禹揚了揚頭,又伏下腦袋,作臣服狀。
后面幾匹狼漸漸也跟它一樣,伏下腦袋。
言禹拉著斯冉的手,帶她從它們讓開的通道上山。
一樣是雪山,但斯冉知道,這里跟夢里的雪山,是兩個地方。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雪云狼,它們看見言禹后都低下頭等他過去,言禹沒有理會它們,拉著斯冉徑直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雪云狼的壽命很短,我的幼年期,幾乎相當(dāng)于阿穆的一生了。”
心猛地揪了一下,斯冉握緊了他的手,“阿穆她……”
言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帶著斯冉到了一處盈著金色光芒的洞|穴之中。
里面鋪著干草,十分干凈整潔,最里面的石壁上立著一個玉牌,上面沒有寫字。
言禹帶著斯冉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才離開。
他在那洞|穴里時,十分安靜,似不愿多言,出來后陪著斯冉一直走到山巔。
兩人并肩而行,他不說話,斯冉亦不出聲,過了一會兒,他忽的停下,伸手擁著她,冷風(fēng)時強時弱,兩人的袖子合在一起,隨風(fēng)飄揚。
離了雪山,言禹帶著斯冉到他師父負(fù)澄那兒去。
負(fù)澄住的地方才真真是仙氣繚繞,富麗堂皇,磅礴大氣,似到處都是金光,但不讓人覺得俗氣,反倒透著一股子的圣潔。
負(fù)澄似乎早就知道他們要來,為了給徒弟媳婦留下個好印象,將衣服穿得整整齊齊,早早的便坐在他殿后的園內(nèi)等著他們。
言禹剛帶著斯冉在負(fù)澄對面坐下,他幾個猴兒似的師侄就過來了,見著他非得要跟他打上一架,他就被拉著走了,留下斯冉和負(fù)澄兩人坐在園內(nèi)。
斯冉端坐著,抬眸,一點也不避諱的對上負(fù)澄的視線。
據(jù)說這位是仙界七佛神之一,被尊稱為秋微佛君的上神負(fù)澄,也是修道界汀朝宗的老祖宗之一,是個頂厲害的佛修。
負(fù)澄生了一雙狐貍眼,氣質(zhì)無害,時時嘴邊都噙著一抹笑,此時看著斯冉的目光和藹,像是個親切的長輩。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言禹離開的方向,笑道,“從前這些小家伙們一個比一個正經(jīng),小小年紀(jì)就跟老頑固似的,自言禹來了后,都被染的好戰(zhàn)了幾分,反倒活潑了許多。”
斯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眸,低頭飲茶,沒有說話。
她覺著言禹是被這位支走的,留下她一人,恐怕是想要單獨跟她說些什么,是以她在等他接著說下去。
負(fù)澄見她如此,笑的更厲害了,“也不知言禹走了什么運道,竟能拐回來這么好一個道侶。”
他飲一口醇香的茶,不知想到什么,搖了搖頭,嘆道,“我向來灑脫,不喜束縛,更不愿與旁人有過多的牽扯,是以我從未打算收徒。”
“言禹,是我唯一一個徒弟,當(dāng)年收他為徒,也是機緣巧合。”
“你知道,言禹是氣靈所化罷?”
斯冉點頭。
“也是,他不會瞞著你。”負(fù)澄的目光看向別處,放空了,似是在回憶什么,“自然靈化作生靈,這是從古至今都未發(fā)生過的事情——亦或許曾經(jīng)有過,但我們不知,也無記載。”
“可想而知,當(dāng)初仙界的人知道他的存在,有多震驚。”
園內(nèi)的仙霧本是淺淺一層落在腳下的,忽然間,霧氣如潮水一般慢慢往上蔓延,將兩人吞沒,斯冉耳邊負(fù)澄的聲音亦越來越小,越來越遠(yuǎn)。
斯冉并未驚慌,在負(fù)澄的地界內(nèi),不可能出事,若是有事,她也能自保,是以坐在原位置,靜靜等待著。
霧氣散去,她已經(jīng)不在園內(nèi)了,而是處在一個潮濕陰暗的地方。
她起身,打量了一眼這屋子,束縛、禁錮的靈陣隨處可見,還有透著陰寒之氣的鐵鏈,她初步斷定這大約是一個牢。
“喲,你們瞧,這小崽子的眼神,兇著呢。”
斯冉尋著聲音而去,一轉(zhuǎn)角便看見許多仙袂飄飄的人站在一座鐵籠子前。
鐵籠子上不僅不時有黑光閃現(xiàn),還纏繞著不知名的藤蔓,銳利的刺暴露在空氣中,只看一眼便覺得似有些疼了。
鐵籠子里是一只狼崽,從斯冉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他的背影,狼崽崽身上臟兮兮的,雪白的毛毛不知沾上了些什么,灰黑灰黑的,甚至有血色,黏在一塊兒。
比起她先前見著的軟萌可愛的小奶狼,現(xiàn)下他更像是一只被虐|待慘了的小可憐。
說不來是氣惱多一些還是心疼多一些,斯冉顧不得自己在哪兒,一揮手,憑空出現(xiàn)的銀色鞭子啪的一下朝著那鐵籠子抽去。
看見鞭子直直穿過那籠子,沒有動它分毫,斯冉心知這不是她的夢,是過去的“影像”,她觸碰不到里面的人和物。
只要想到她家魚還是小胖魚的時候遭過這種罪,她就氣的直抖,身側(cè)的手緊緊的握著。
但她并未離開,而是站的更近了。
籠子里的狼崽崽一雙黑眸凜冽,即便身上狼狽,也沒有減弱他的氣勢,盯著面前這群人,似要將他們生吞活剝了。
外面的人并未把他當(dāng)做一回事,略略瞥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要說這雪云狼還是厲害的,早在我們察覺他之前就將他接走了,隱藏他的氣息,一直到這么多年才找到他。”
“找到又如何?我們爭論了這么多年都沒個結(jié)果,到底要如何處置這小子?”
“殺了,一了百了,管他是什么靈,他有魔君命數(shù)總是不假的。”
“此言不妥,他有這命數(shù)卻不能表明他一定會成為魔君,他小小年紀(jì)便能達(dá)到如此境界,悉心教養(yǎng),假以時日定是一方人物。”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魔君幾萬年不曾出一個,他若是日后真成了魔君,我們該損失多少?還不如趁著他還小,干脆果斷些。”
“露彌仙君說的在理,我們?nèi)屓藭r,失手將養(yǎng)他長大的那匹雪狼打死了,這筆賬他定是記著的,既然已經(jīng)結(jié)下仇怨,殺了倒還好。”
“冤有頭債有主,是誰‘失手’就是誰的責(zé)任,總之怪不到我們其他人頭上來。”
“你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