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zhuǎn)眼,便過去了三年,這三年永荊城、皇宮內(nèi)發(fā)生了許多事情。
六公主失寵,五公主宛昭歌忽然得了圣寵,不僅如此,還與太尉府交往甚密,不過她只是個公主,大家感慨一下君心難測也就過去了。
皇子這邊的變動才是更值得關(guān)注的,他們本就不得圣寵,不知大皇子外家做了什么,但結(jié)果是他們失了圣心,連帶著大皇子也與太子之位無緣,早早的被皇帝封了王,去自己封地了。
如今還在永荊城的,就只有二皇子宛和覃,三皇子宛和麟,還有十歲不到的七皇子。
三皇子宛和麟心不在朝堂,跟他二哥向來關(guān)系好,一心支持他,七皇子年紀(jì)小,還不成氣候,是以這儲君,即使皇帝沒有明說,大家也心知了。
也許有些人私底下做了許多,但明面上都是一片和樂。
而今日,是個良辰吉日,十里紅妝從皇宮一直浩浩蕩蕩的駛往將軍府,奏樂聲響徹永荊城,紅色的轎子由十六個人抬著,從外面看就十分的貴氣,大小大約能容納六個人,可見其寬敞,外面墜著金,鑲著銀,只是遮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兩旁被攔著的百姓們有些失望,不能一覽據(jù)說是宮中最受寵的公主,五公主的美貌。
沒錯,留了宛昭歌三年,死活不肯讓她嫁人的幾位,終于在她十八歲這年松口了,昏禮流程都是皇帝親自過目的,甚至他還要當(dāng)主婚人,可見如今的五公主是真的受寵,連帶著褚家的地位也跟著上漲。
不過因著舊事,宛昭歌不太喜歡跟褚家的人打交道,除了“褚觀息”的親生父母,其他人她都淡淡的。
迎親隊(duì)伍的最前面,是一匹披著紅布的馬,馬兒身姿雄壯,氣勢昂揚(yáng),它背上的人則比它更甚,將一身喜氣的紅色婚服穿出了要去打仗的氣勢,這位將軍此時一改往日的冷淡,嘴角輕輕勾起,氣勢不減,卻更加令人心動,不少圍觀的少女見此都臉紅心跳。
聽說褚將軍與五公主感情極好,她們心中那些小九九,恐怕這輩子也不會實(shí)現(xiàn)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寬敞的廳內(nèi),坐滿了穿著日常服的大臣們,無論心中在想什么,至少此時臉上都是喜慶的,嘴里說著慶賀的話。
坐在最上方的,是他們的皇帝陛下和褚家大將軍,也就是褚觀息的父親,太尉大人就坐在下方,幾個長輩看著兩位新人,臉上露出的都是真切的笑容。
言禹牽著他的小公主走到新房,帶她坐下,聽著媒婆說了一嘴的吉利話,對下屬招了招手,早就等待多時的比女們魚貫而入,手上都端著托盤。
是以這會兒宛昭歌還未掀起蓋頭,就嗅到了那股濃濃的食物香氣。
——她從早上起來忙活到現(xiàn)在,只吃了幾個水果,真是太餓啦。
言禹捏了捏她蠢蠢欲動的手指,將媒婆請了出去,待屋內(nèi)只剩下他們兩人時,他柔聲對她道,“我要出去招待客人,你餓了就自己吃點(diǎn),嗯?”
蓋著蓋頭的新娘小雞啄米一般的點(diǎn)頭,差點(diǎn)沒把蓋頭給點(diǎn)飛了,她急急忙忙用手拉了拉才穩(wěn)住
言禹沒敢笑出聲,只無聲的笑,隔著蓋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累的話就休息一會兒,無礙的,不累的話……便等我回來,娘子。”
這一聲緩長的娘子,使得紅蓋頭下的新娘的臉,紅的快跟蓋頭一般了。
她揮了揮小手,似是要趕他出去。
等言禹出去了,她松了一大口氣,將紅蓋頭掀開,對著屋里的鏡子瞧了瞧自己。
屋里的光線有些昏暗,只有兩根嬰兒手臂粗的蠟燭燃著,暖黃色的光盈在她的臉上。
鏡中的姑娘,從未如此盛裝打扮過,一身婚服華麗不可方物,亮燦燦的卻不讓人覺得俗氣,是她爹和她皇帝舅舅看著人做出來的。
她臉上的妝不濃,淡淡的一層,卻將她襯的更加艷麗,一挑眉一勾唇,像個不知事卻極為誘|惑人的妖精。
宛昭歌一時盯著,竟差點(diǎn)忘了要吃東西,直到肚子咕嚕作響,她才坐到桌旁,看見桌上擺的,全是她喜歡吃的,眼睛一下子就亮晶晶的,但落筷的時候,她卻是小心翼翼的夾起,慢慢吞吞的張大嘴巴將吃的送入自己嘴中,再慢慢的讓筷子出來,才敢開始嚼嘴里的吃的。
至于為什么要這么小心翼翼?
她難得這么漂亮,怎么能不讓心上人瞧瞧呢?口脂沒了就不好了。
吃飽喝足后,她便有些困了,四處看了看。
她臉上還帶著妝,發(fā)髻一絲不茍,梳的極為好,不能躺,難道要靠在床邊瞇一會兒?
她想了想,對著門外喊了聲湘月。
湘月很快就進(jìn)來了,“夫人,何事?”
這么快就改口叫夫人了,宛昭歌多看了她一眼,“無聊,有沒有什么玩的?”
她猜,是有的。
于是,便是真有的。
言禹早就備好了,怕她無聊,有話本子、圍棋、象棋甚至還有牌。
宛昭歌叫上湘月、酹月,一起坐在榻上玩牌,外面還有人守著,若是將軍回來了,定第一個告訴她們。
也不知是她爹他們沒給言禹下絆子,反而幫了他,還是因?yàn)槟切﹤€人都不敢將言禹灌醉,他沒讓宛昭歌等太久,就回來了。
宛昭歌聽見門口的人高喊“將軍好”,桌子都來不及收拾了,跳下榻,將蓋頭往自己頭上一蒙,端端正正的坐在床邊。
言禹進(jìn)來時,酹月和湘月已經(jīng)乖覺的低著頭出去了,看了一眼凌亂的軟榻,勾了勾唇角。
宛昭歌的蓋頭,終于由該掀開的人掀開了。
蓋頭下的新娘子抬眸,美眸流轉(zhuǎn),有些羞澀的看了一眼他,卻見男人似乎愣住了。
他臉上帶著點(diǎn)酒意的薄紅,因著屋內(nèi)只剩下他們兩人,他的眉梢、嘴角都是柔和的,帶著笑,紅色的喜服在他身上,似乎格外的好看。
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言禹指尖微動,金色的霧點(diǎn)在他臉上浮動,一眨眼,他就恢復(fù)了自己的樣貌,那雙黑眸深不見底,似有金光浮動。
他活了太久,見過的美人無數(shù),但他覺著不過紅顏枯骨,從未記住過她們的模樣,但此時此刻,他看著面前帶著最簡單的新娘妝的小姑娘,卻心神搖曳,似乎有什么要沖出身體。
這是他的姑娘,他的小霧貓,穿著嫁衣,嫁給他了……
雖知道這只是這短短一世中的一場短暫的婚姻,卻讓他失了神。
言禹伸手,握住她柔軟似無骨的小手,指腹在她滑膩的手腕間輕輕摩挲。
男人的聲音很低,似乎壓抑著什么,“凈面就寢,如何?”
小公主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覺,萌萌的眨了眨眼,將她眉眼間的媚意沖淡了許多,多了幾分靈動和單純。
她嘟了嘟嘴,“你都不夸我,我今天好看嗎?”
她起身,在他面前轉(zhuǎn)了一圈,笑靨如花。
言禹攥緊了手,金色的霧點(diǎn)抑制不住的從他手心溢出,波動。
他的眸愈黑,目光在她臉上、身上一寸寸的挪動,最終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歸于柔和,卻有幾分沙啞,“好看,我的小公主,是最好看的姑娘。”
他拉了一下她的手腕,她便整個人墜到他懷里,他抱了個滿懷,把頭埋進(jìn)她的頸窩,說話間的熱氣讓她不適的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