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幸沼澤的邊緣, 是一片沼澤濕地, 霧氣彌漫在水面上, 水面倒映著邊上褐紅交錯的草叢,還有高聳的巨木。
濕地的盡頭, 是水光一樣的結(jié)界, 結(jié)界這邊, 天色漸暗, 透過彌漫的霧氣,能隱約看見閃亮的星子,而結(jié)界那邊, 卻是晴朗烏云,日頭正中,恍若兩個世界。
令人覺得可怕的是, 這邊沼澤濕地上空, 遍布著拳頭大的漆火蜂,密密麻麻的, 它們的頭像鳥,身子和翅膀都是屬于昆蟲的模樣,膜翅快速揮動, 只能看見殘影。
龍吟珠的光芒籠罩著幾人, 他們緩慢的落腳在實地上,龍吟珠的光芒所到之處,漆火蜂自動讓開位置讓他們通過。
羅苑白害怕的挨在米聽巧身旁,對她傳音道, 師姐,好多漆火蜂,又惡心又可怕。
米聽巧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別怕,沒事。
說完后,她看了一眼護(hù)在羅苑白身側(cè)的羿嘉。
奇怪了,往日師妹害怕了都是往羿嘉身上靠,怎么今天粘著她了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菜得很,出了事哪里護(hù)得住她。
不過在這里,四處都是漆火蜂,一旦出了龍吟珠的保護(hù)范圍,恐怕就會被啃成白骨,誰也護(hù)不住。
米聽巧轉(zhuǎn)頭就看見一只漆火蜂正對著自己,打哈欠一般的張了張嘴。
雖然它們的頭生的跟鳥一樣,但卻有一張滿是利齒的嘴,一張嘴,嘴里幾乎全是尖銳的牙齒,一圈接著一圈,一層接著一層據(jù)說它們沒有舌頭。
它們不僅有這樣可怕的一張嘴,還會噴火,會在這里“守門”,也不意外了。
修道界能不借助外力、法寶而毫發(fā)無傷的穿過這道漆火蜂聚成的屏障的人,一只手就能數(shù)的過來。
但米聽巧此刻看著那只漆火蜂,首先想到的不是它們的可怕,而是真可惜,如果能捉一只就好了,漆火蜂渾身都可以做藥呢。
師姐,既然你這么想捉,不如就去捉一只吧。
米聽巧沒來得及驚訝自己不知不覺把心里的話說出聲來了,也沒來得及想師妹的語氣怎么突然變得這么陰森,因為她已經(jīng)被推出龍吟珠的光芒范圍了。
漆火蜂嗅到了陌生的氣味,一下子全部轉(zhuǎn)了個身,頭朝著米聽巧站著的方向,動作整齊劃一,那場景,像是排排站的戰(zhàn)士們聽到命令,統(tǒng)一的向左轉(zhuǎn)向右轉(zhuǎn),如果撇去現(xiàn)下的危險不說,單看這場景,簡直是強(qiáng)迫癥福音。
它們蓄勢待發(fā),似乎下一秒,米聽巧就會被啃成白骨,或是被燒成灰燼,最后會變成怎樣全看漆火蜂的心情。
但一死,肯定是逃不掉的了。
剛剛羅苑白不動聲色的把米聽巧帶到邊緣,推她的力氣并不大,是以等前面的人發(fā)現(xiàn)漆火蜂的異樣,回頭看見的就是米聽巧定定的站在外面,不像是被人推出去的,倒像是因為想什么別的事情去了,走神沒跟上。
再加上羅苑白愿意跟著他們到如此兇險的地方尋米聽巧,他們都覺得她們師姐妹倆的關(guān)系一定很好,是以當(dāng)下都沒有懷疑到她頭上。
求求你們,救救我?guī)熃恪?
拿著龍吟珠的弟子看向于華池,面帶乞求。
于華池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冷漠的看著圈外的米聽巧,搖了搖頭。
一旦出了龍吟珠庇護(hù)的范圍,被漆火蜂察覺到,再進(jìn)來也無用了,還會連累他們。
他們?nèi)绻樟她堃髦椋粌H救不了她,還會賠上其他人的命。
于華池又做了個后退的手勢。
羅苑白流下了鱷魚的眼淚。
只有一旁的羿嘉將羅苑白的動作從頭到尾收于眼底,但他默不作聲,只看了一眼米聽巧便不忍的擰過頭。
這一切發(fā)生不過一瞬之間,沒有給米聽巧任何的反應(yīng)時間,密密麻麻的漆火蜂已經(jīng)沖向她所站的地方,里三層外三層的將她圍住了。
羅苑白暗暗露出一個笑。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轉(zhuǎn)身后,走在最前面,趴在雪狼身上的小貓在米聽巧被推出去后耳朵唰一下豎起,放開雪狼的兩只大耳朵,從他身上跳了下去。
眼中的黑瞳成兩條細(xì)細(xì)的豎線,小貓身上的毛毛無風(fēng)卻緩緩飄起,氣流鼓動。
就在前面的幾人都以為米聽巧肯定已經(jīng)沒命了的時候,漆火蜂圍著的地方,也是米聽巧方才站著的地方,發(fā)出一陣銀色的亮眼光芒。
他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等那陣白光散去后,他們緩緩睜開眼,便看見米聽巧還好好地站在原地,她身上覆著一層銀色的光點,而原來圍著她的那些漆火蜂,身上燃著銀色的火焰,不消一會兒就被燒作一個個焦黑的殘殼,從空中落到地上。
空氣中彌漫的,除了霧氣,還有一陣陣燒焦的味道。
漆火蜂沒有靈智,數(shù)量繁多,雖然被燒了一批,可只要它們察覺到了陌生的氣息,就又有新的一批前仆后繼的往上沖。
但下一群朝著米聽巧包圍的漆火蜂,又被她身上浮起的銀色光點覆上,那么小小的光點,一碰到漆火蜂,就忽的燃起了銀火,它們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來,又噼里啪啦的往下落,燒焦的味道越來越濃。
米聽巧看著自己身上銀色的光點,感激的看向小貓。
其他人卻跟她不一樣,都以為是“妖族前輩”出手了,紛紛轉(zhuǎn)頭。
小貓挨在雪狼的腿邊,都沒他腿的一半高,瞧見他們都看過來,小貓無辜的歪歪頭,眨了眨眼,似乎在問他們干什么。
雪狼看也沒看他們,低頭給小貓?zhí)蛄颂蛎?
這樣子,到底是不是他啊
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暫時把這個疑問放下,把頭轉(zhuǎn)了回去。
雖說漆火蜂近不了米聽巧的身,可這樣也不是辦法,漆火蜂源源不斷的來,燒是燒了,但米聽巧也沒法往前走,而且這還遠(yuǎn)著呢。
你說,把漆火蜂燒完就行了別想了,燒不盡的。
它們沒有幼年期,一破卵就是成年蜂,壽命雖說不長,但它們沒有性別,只要是個蜂都能產(chǎn)卵,一只漆火蜂一生能產(chǎn)上千個卵,卵孵化只需要半天,是以他們這里在燒,另一邊就不斷的有新生的漆火蜂,沒完沒了的。
況且,靈力也是有限的,總會用盡,到那時米聽巧依然是個死。
小貓也在煩惱同樣的問題,著急的用小爪子在地上撓了兩下,泥土飛濺,落到了雪狼的毛毛上。
雪狼垂眸看了她一眼。
要幫忙嗎
小貓?zhí)ь^看他,尾巴甩了甩。
她擔(dān)心他為了幫她而逞強(qiáng),畢竟她體會到了這些漆火蜂的厲害。
不是小貓不相信言禹,而是當(dāng)在乎一個人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多擔(dān)心些,無論這個人有多么厲害,但凡有一點受傷的可能,都會憂心。
她是想救米聽巧,但更不想讓他有一點點的不舒服。
她沒說話,但言禹讀懂了她的眼神。
狼爪子輕輕蹭了一下小貓的臉。
傻貓,小事一樁。
剛剛不出手,是想讓小貓自己玩會兒。
雖然他也不知道小貓的女生緣怎么這么好,但既然她想救,那就救吧。
言禹正要出手,察覺到了什么,金色的光點又重新回到他體內(nèi)。
不需他說,小貓也發(fā)覺了,或者說不僅發(fā)覺,還看見了。
這一片的空氣,仿佛凝固住了,而那些源源不斷飛向米聽巧的漆火蜂,都被凝在了原地,方才還揮動的翅膀停了下來,但它們沒有因此掉到地上,還停留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