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陸四壓根不熟,沒怎么說過話,以前偶爾的幾回見面,也多是有太子在場。她實在不明白,為何如今陸四處處針對她。
兩人隔得有些遠,她看不清陸四的表情。但不知為何,卻是覺得陸四在暗示她暫且先不要離開,而她也鬼使神差般,真就傻乎乎站著等他過來了。陸四從城樓上下來,負手徐步朝孟蘭辛踱來。
見他朝自己走來,孟蘭辛略驕傲的抬了抬下巴,擺出一副并不懼怕他的意思,頗有些挑釁的意味。陸四將她面上神色瞧在眼中,倒是對這個小丫頭生出幾分好奇的心思來。
“聽陸大姑娘方才一席話,想必是勝券在握了”陸四開門見山。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與這個丫頭拐彎抹角,她會揣著明白裝糊涂跟你一直兜圈子。所以,為了節(jié)省時間,倒不如有話直說來的干脆利落。
孟蘭辛起初或許是敬畏他的,畢竟是戍守邊疆人人贊頌的陸大將,于國于民都有莫大的功勞。從前不熟,她覺得他這個人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可自從正面打了兩回交道后,她越發(fā)覺得這位人人稱頌的所謂的大英雄,其實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么高尚,他也有討人厭的一面,比如說現(xiàn)在。
“躲在墻根偷聽兩個姑娘說話,這就是陸四舅慣會的處事方式嗎”孟蘭辛不答,反去將了陸四一軍。
陸四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在自己面前的囂張驕縱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倒也無所謂。只笑了笑道“陸大姑娘錯了,本將立于城樓乃是光明正大,倒是你與那謝家姑娘鬼鬼祟祟的躲在墻根說話。你可知,若方才本將一聲令下將你們二人拿下問罪,影響的可就是你們的名譽和前途。
孟蘭辛小聲嘀咕“巴不得你那樣做呢”
陸四耳力敏銳,聽到了,卻裝著沒聽到的樣子,反問“你說什么”
“沒什么。”孟蘭辛露出一個僵硬卻不失禮貌的假笑,“臣女只是與穎姐姐敘了敘舊,這不違反哪條律法吧”
“不違法。”陸四淡然回應(yīng)。
孟蘭辛已經(jīng)懶得再繼續(xù)與他費口舌了,只下逐客令道“既然不違法,那陸大將軍就不能拘著我不讓走,我家家奴還等著呢,陸大將軍若是沒有事,臣女先行告退了。”
瞧瞧,女人變臉就是快,方才還是“陸四舅”呢,一言不合,就成了“陸大將軍”了。
陸四略側(cè)了身子,讓出路來給她過去,只是在她經(jīng)過自己身邊的時候適時道“提前與陸大姑娘道一聲喜,本將從帝后和太子那里探得的內(nèi)部消息”他目光堅定盯著孟蘭辛,語氣卻頗為隨意,“雖然孟大姑娘近來名聲不太好,但太子對姑娘一片真心,所以,帝后還是屬意姑娘為太子妃的。本將,在此恭賀姑娘。”
打從重活回來,孟蘭心最想改變的一件事就是太子妃大選了,這可以說是她的一個心病。她置身其中,辨不出來此刻陸四話的真假,或者說,她壓根沒這個心思去分辨,自然而然就暴露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情緒來。
哪怕只是那一瞬間的暴露,她也是叫陸四看出了破綻。孟蘭辛怔愣后看向陸四,朝她艱難露出一個笑來,可陸四看在眼中,心中卻多了幾分同情和憐惜。
這個小姑娘,好生奇怪,好似有許多秘密,卻又十分倔強,不愿展露出分毫來。她的目光和眼神,倒不像是十六七該有的,像是閱盡了人生諸事般,叫人難以捉摸透。
實在是耐人尋味得很。
與孟蘭辛道別后,陸四轉(zhuǎn)而去了東宮。太子聽說小舅舅來尋他了,十分高興,立即親自迎接出來。
今兒大選,蘭辛亦入選了,他十分高興。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見到陸四,他也絲毫沒有掩藏這份欣喜。
“四舅舅怎么來東宮了,實在難得啊。”
陸家既為外戚,又為權(quán)貴,權(quán)重。平時,陸家諸位爺都十分注重與東宮儲君保持一定的距離,免得有人從中挑事,所以,陸四每逢入宮除了去皇上勤政殿議事外,最多也就是再去坤寧宮見一見皇后,至于東宮,的確是鮮少來的。
今兒來,其實有些鬼使神差。也不知是怎么的,自從見過那位孟家大姑娘后,他就找來了東宮。
但既然來了,陸四自然不會轉(zhuǎn)身就走,倒是應(yīng)太子熱情款待,留下來喝了杯茶。先是給太子道喜,后才裝作隨意的樣子問“太子可曾有得罪過陸大姑娘的地方”
“孤沒有,四舅舅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太子不傻,這些日子來孟蘭辛的刻意疏遠,他還覺察得出來。
陸四笑道“那多半就是臣得罪了。這丫頭平時瞧見我都是恭恭敬敬的,如今瞧見我,總好像跟我有仇一樣。”
太子也嚴(yán)肅道“四舅你說蘭辛她會不會不想做孤的太子妃了”
陸四倒也沒刻意避開這個問題,既然他看得出來那孟氏女的確是不想入東宮此番既太子問起,他也想探一探究竟。若太子對她依舊用情至深,這于太子來說,畢竟是一件殘酷的事情。
“若她真不想,太子當(dāng)如何做”
太子越發(fā)顯得失落“瞧,四舅也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