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轉(zhuǎn)世投胎的紅娘投身入輪回之中,便緊緊跟著自己心心念念的情郎而去。眼看著他在前頭飛馳,自己急急的跟過去,卻怎也追不上,急得她是連連叫嚷,只是前頭的人兒卻是充耳不聞,這廂被一道紫光接引落入下頭繁華都市一處院落之中。
紅娘追過去圍著那偌大的院子打著轉(zhuǎn),只見得那婆子丫頭一地的亂跑,有人喜道,
“生了生了”
下頭有那小嬰兒哇哇啼哭之聲傳來,紅娘大喜還待細(xì)看卻只覺身子被什么東西拉住,又要掙扎便有悶雷一般聲響喝道,
“呔孽障還不速去投胎,再遲半刻便是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紅娘無奈只得跟著牽引的白光走,這一去也不知十萬八千里,飄飄蕩蕩也不知隔了多久,才被納入了一處溫暖的所在,紅娘被裹在里頭,一陣陣倦意傳來,只覺得神智一丟人便一覺睡了過去。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待到她漸漸醒來時,卻覺著有人在拿東西戳她的臉,
“嘶”
紅娘皺緊了眉頭,一雙眼皮卻似被糊了漿糊一般,生生粘著睜不開眼,那人并不死心,仍是用力戳著她的臉,那臉上一陣陣刺痛傳來,疼得紅娘終是忍不住大叫一聲,
“痛死了”
手一揮也不知打到什么東西,啪一聲響,緊接著撲嗵一聲,有人放聲哭了起來,
“哇哇哇哇哇哇”
身旁鬧得很,那眼皮子終是強(qiáng)睜開了,眼前清明過來,卻是身處在一間泥糊的屋子里,這屋子又低又矮,有進(jìn)光的地兒只有門和一旁墻上拳頭大的小孔,紅娘猛然翻身坐了起來,這才看向地上哇哇大哭的一個光屁股小娃子。
這小娃兒瞧樣兒不過一歲左右,光著個身子在地上爬走,身上黑乎乎的也不知多久沒有洗過了,頭上稀拉拉幾根毛,臉上正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攤開的兩腿中間一根小鳥兒翹著翹著,猛然擠出幾顆水來,竟是哭尿了
紅娘見狀一臉嫌棄,
“那來的小屁娃兒臟成這樣兒,你親娘呢也不知給你洗洗”
說話間外頭有人聽到娃兒哭聲走進(jìn)來一看,立時瞪大了眼,
“紅妞兒,你你”
紅娘打量門口這說話的婦人,她生得又瘦又弱,一張臉黑黃黑黃的看著似沒洗凈一般,比地上那娃兒也好不了多少,身上穿了一件也不知洗了多少水的粗布衣裳,東一塊西一塊打了補(bǔ)丁。
她在外頭也不知在做甚,一雙手地在衣裳下擺處隨意擦了擦,
“紅妞兒,你你你你真醒了”
這廂回過神來卻是雙手重重一拍大腿,
“哎呀,當(dāng)家的當(dāng)家的你瞧瞧你快來瞧瞧啊”
不多時咚咚咚聞聲又跑來一名男子,這男子生得倒是魁梧,只是臉上的胡子又黃又亂,一雙手骨節(jié)分明,粗糙黝黑,身上泥黃的短褐也是補(bǔ)了又補(bǔ),依紅娘的眼力,初初一打量便知這家子人過得是十分的清苦。
這兩人杵在門前把個門框堵了個嚴(yán)實(shí),便借著墻上的光打量紅娘,那男子臉上又驚又喜又疑,躊躇了半晌卻是不敢進(jìn)來,半晌才挪步湊過來到跟前,小聲問道,
“紅妞兒,你真醒了”
那想伸手又不敢碰的樣兒倒似紅娘是泥捏的,一碰就要碎似的。
紅娘坐在那處自家抬手摸了摸臉,又低頭看了看身上,立時回過味兒來,
“我我這是又投胎了”
只是怎得不是嬰孩模樣
比了比一旁立著的女子身高,看樣兒自己倒已是有五六歲了
紅娘狐疑的打量了一番身旁的男女,又瞧了瞧地上的那泥娃兒,試探的叫了一聲,
“娘爹爹”
那門口兩人一聽卻是臉上一喜立時流下淚,那女子轉(zhuǎn)身拉了自家男人的手臂,
“當(dāng)家的,當(dāng)家的,你聽聽紅妞兒能說話了,會叫人了,那那老道士的藥果然有用果然有用”
男子也是喜得抓耳撓腮,只知憨厚的傻笑,也不知說什么只是瞧著紅娘,
“好好好”
紅娘這下子倒是蒙對了,后頭才知曉,自己托生這一家姓穆,親爹叫做個穆大,親娘姓楊,她在家時排行在三,人人都稱一個楊三娘子又或是穆大家的。
自己是這家里的老大,說起來自己出生倒有些坎坷。
話說這楊三娘與穆大成親時不過十三四歲,少年夫妻倒也算得恩愛,成親一年便懷上了老大,因是年紀(jì)輕不知顧惜,仗著身子好仍是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