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qū)區(qū)銀子也不過是聊勝于無,好好一個人變得如此,真是想也不忍想。” 焦國柞也嘆一口氣,何仙崖擠出半滴眼淚打濕了眼眶,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是他對龐二哥感情的極限,又作勢搽了一下,那里老看他表演情真意切,也湊趣的跟著嘆口
氣。 周掌柜早已被他們在牢里折磨得服服帖帖,剛才又認了敲詐不成打人,此時已完全被何仙崖牽著鼻子走,他只求早日離開牢房,對著何仙崖低聲下氣道,“這位相公,不須
一項項羅列,你說個數(shù),總共要多少”
“二百五十兩”
“啊”
周掌柜和龐雨同時驚叫,周掌柜倒罷了,何仙崖不知龐雨是叫個什么。
龐雨舉手擺擺道,“我大方點,減一兩好了,二百四十九兩。”
周掌柜哭喪著臉道,“你們殺了我也拿不出這么多銀子來啊。” 龐雨看周月如還在板著個臉,想想后捉弄道“周掌柜,二百多兩都沒跟你算完呢,告訴你實話,今日一早我那丈母娘上我家來著,說是我頭傷入風,非要跟我家退婚,鬧
得鄰里皆知,媳婦都鬧沒了,還沒找你賠呢。要不你把女兒賠給我當小妾,給你減一百兩。”
焦國柞在一旁嘿嘿淫笑,龐雨這個樣子倒是他所熟知的。
周月如呸一聲怒道,“想得美你,殺了我也不會嫁你這種人。” 周掌柜哭道,“龐差爺,我若是拿得出二百兩銀子,何苦還背井離鄉(xiāng)來南直隸求活路,無論如何也拿不出來如此之多,只請龐哥兒高抬貴手,饒我們父女一些,給周家一條
活路。” “爹你不要求他”周月如拍著他爹的肩膀,一邊說著淚滴連珠般的往下掉,“他們是漫天要價,咱們不跟他們談了,就跟他過堂,找父母大人伸冤,女兒不信沒有說理的地
方。” 焦國柞哈哈一笑道,“那好得緊,兄弟幾個,把人犯拿回牢里去,可得看好了他。告訴你們,辜知縣高升他處,如今由宿松知縣楊大人代理縣事,訟狀積壓成堆,放告可也
少得緊,就你這案子,或許兩三月就出來了。” 周掌柜一聽要拿回牢里在住個兩三個月,哪里還有命在,死死拉住龐雨褲腿,任憑周月如怎么拉也不起來,涕淚橫流的對著龐雨道,“龐差爺,求你不要送我回去,我愿給
銀子,但把我煎皮拆骨,也確實沒二百兩,就算把鋪子里貨賣完,也只能湊齊十兩銀,求你先饒過些。” 龐雨聽了,算是知道周掌柜的底牌,這種情況下說出來的話,應當有相當可信度。十兩也在可接受范圍內,比最開始估計的五六十還要多一些,他反正傷勢已無大礙
。 那里老此時來對周月如說道,“周家女子,方才這個公爺說的都是實情,承發(fā)房那邊原本三六九放告,每次放兩三個訟狀過堂,但現(xiàn)時卻是不知能放多少,楊大人代理桐城知縣事,卻本是宿松的知縣正官,來了也是主理錢糧,怕是少有功夫聽審過堂,前面已是排了不少,兩三月都是往早了說的。是以此時能在申明亭了結,總是比等過堂劃算。再者說,你爹打傷人頭眾人所見,上堂也必無贏了官司的道理,持他物傷人,屆時不但賠銀子,至少還要杖五十,板子下來若是氣運不佳,落個人財兩空也不是沒有
,老朽大半截入土的人,絕不跟你一個小女子打誑語。” 周月如聽了更加為難,明代衙門都是按期放告,除了搶劫殺人的重大案件外,其他打官司都得排號,明代早期民風淳樸,一年也沒幾件案子。從明代中葉過后民風不古,各處爭訟之人越來越多,往往都要排不短的時間,她爹關了幾天就被折磨成這副德行,兩三個月出來有半條命都是好的,后面還說打板子,他們得罪的可是衙役,官司肯定贏不了,到時那打板子的還不往死里打,一時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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