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依一成了被服廠的工人,她是負責(zé)裁剪的技術(shù)工,工資比普通縫紉工高點,一個月二十二元,再加上三塊錢餐補,按眼下的物價,她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寬裕。
廠里有個小食堂,她中午飯在廠里吃,一早一晚兩頓飯在余小容家吃。她給了余小容十塊錢,做為她一個月的生活費。
余小容死活不肯要,張依一非要給,兩個人撕扯了半天,最后還是張依一板著臉說,要是余小容不收下這錢,她就搬走。最后,余小容收下了錢。
開朗嘴甜的張依一在廠里混得風(fēng)生水起,和同事相處的非常融洽。她很慶幸張翠翠有個裁剪的技能,雖然不能做出復(fù)雜的樣式,但是在被服廠裁軍裝,是完全夠用了。
這天,她們裁剪組的十幾個技工,正在操作間加班加點的工作,每個人都是腰酸背疼。沒辦法,廠里承接了整個彭城軍分區(qū)的軍裝和軍被的加工,快要換季,任務(wù)重,她們已經(jīng)連續(xù)一個星期加班了,星期天也沒休息。
“大家把手頭的活停一停”車間主任王大英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停下來。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為了慶祝八一建軍節(jié),明天休息一天”王大英話音還沒落,十幾個人就激動得歡呼起來。
要知道她們已經(jīng)連續(xù)一個星期從早上八點干到晚上九點,中午除了吃飯時間,其余時間都在干活。
“為了犒勞大家,廠里決定,每人發(fā)五斤桃子,一個西瓜。”王大英也被大家的喜悅感染了,人也不像以前那么死板,還和大家開起了玩笑“我得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大車間的人,估計她們能高興得把房頂都掀了。”
王大英出去了,十幾個人興奮地議論起來。今天能正常下班,明天又休息一天,她們已經(jīng)想著怎么安排明天的時間了。
和大家想著怎么和家里人共享天倫之樂不同,張依一滿腦子都在想著王大英的那句,團里的官兵為了慶祝建軍節(jié),要舉辦慶祝活動。
她上班十幾天了,每天早出晚歸,別說追劉恪非了,她連劉恪非的影子都沒見過。
想到明天就能見到劉恪非了,她的小心臟就撲通撲通直跳。
建軍節(jié)是部隊最盛大的節(jié)日,團里非常重視,團部決定舉行一場別開生面的軍事競賽。競賽項目有射擊,搏擊和拉歌。
這天,張依一和余小容一家吃過早飯,張依一刷碗,余小容收拾院子,兩個人忙好后,坐在客廳里說話。趙長才把一個將近二十斤的大西瓜放在涼水里泡上,就匆匆地走了。
“翠翠,在被服廠上班還挺好的,不但有工資拿,還發(fā)東西,我也想去了。”余小容將洗好的桃子,遞給張依一和毛娃。
“廠長說,這段時間趕工大家太辛苦了,發(fā)點東西犒勞一下大家,”張依一邊吃著桃子,邊伸手在余小容的肚子上摸了摸。
“算了,你還是和長才哥在家造人吧,縫紉工的活可不輕松,一坐就是一天。”
“翠翠,你現(xiàn)在這臉皮咋越來越厚了”余小容鬧了個大紅臉,啪地拍在了張依一的手背上,“我看以后誰敢娶你”
張依一眼睛賊亮賊亮的,“劉政委啊,我就喜歡劉政委那樣的”
“可我咋覺得劉政委這人有點怪啊,他好像不會笑,平時也不怎么搭理人,你這個有點難啊”余小容決定還是得給她提個醒,免得她白費力氣。
“他那不叫怪,他那是”張依一本來想說劉恪非是酷炫拽,又怕嚇著余小容,只好換了個說法“他那是特別,所以才更吸引人。”
“你覺得好就行,走吧,咱們帶著毛娃去訓(xùn)練場看你的劉政委去”余小容站起身,“翠翠,你說我穿啥衣裳好”
“褂子就穿那件月白色的,褲子黑色藍色的都行。”張依一看看余小容,又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說道“等有空咱倆去趟百貨公司,買幾身衣裳。來了城里,咱們也該鳥槍換炮了。”
“買啥新衣裳,我有衣裳穿。再說,我這一張黑皮,人又土氣,穿啥也不好看。”
“小容姐,不是我說你,誰說鄉(xiāng)下來的女人就土氣了你看那幾個新?lián)Q的老婆,也沒比你們這些原配好看哪去,可人家穿的時髦,有自信啊”
余小容五官秀氣,生了孩子后身材還和姑娘一樣纖細,就是皮膚黑了點,加上她成天不是一身老藍色,就是一身暗紅色,襯得人黯淡無光,皮膚更黑了。
張依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把你那些污眉皂眼的衣裳都扔了,別給長才哥省錢。”
據(jù)她所知,部隊現(xiàn)在實行供給制,軍官每個月還有津貼,家屬如果沒有工作可以領(lǐng)取生活費。生了孩子每月有補貼,還另有每月二十元的保姆費。要知道,她們被服廠的縫紉工一個月工資才十八塊錢外加三塊錢的餐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