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后, 就別往回看了。
按壓在眼部的手臂移開了,從繃帶上傳至鼻腔里淡淡的消毒水味,也在一瞬間消失了。
我睜開了眼睛。
頭頂白色的燈光亮到晃眼。
“清溪醬,你怎么了”耳邊是太宰略帶擔憂的聲音。
我輕聲說道“太宰,你說的沒錯, 確實應(yīng)該往前看。”
太宰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往前看, 看什么看電梯到幾樓了嗎”
誒電梯
我們不是在港灣大橋上嗎怎么會在電梯里
可這四周密閉的空間又顯示確實是在電梯里。
“到了哦。”
電梯停了下來, 電梯門緩緩打開,門外, 站著一臉凝重的福澤諭吉。
這一幕和我發(fā)現(xiàn)世界被改變前的場景簡直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 現(xiàn)在我的懷里抱著那個金色的盒子, 而之前我走出電梯門時, 懷里是沒有盒子的。當時由于沒想好如何向偵探社的人坦白亂步逝世的消息, 我連它悄無聲息地消失了都沒發(fā)現(xiàn)。
太宰似乎對這件事毫無感覺, 并對我的話感到茫然。看樣子應(yīng)該是這個盒子使我產(chǎn)生了某種幻覺,并將短短的一瞬拉長到了一天。
現(xiàn)在我又回到了原點。
就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幻霧般奇妙的白日夢。
在看到亂步工位上擺放整齊的一排波子汽水后, 我的心突然踏實下來了這里還保留著亂步存在過的痕跡。
他不會被任何人遺忘。
“福澤前輩,有一件事要向你們說明。”第二遍講出這件事時, 我心里依然很難受。
但不是那種空蕩蕩的,因為全世界都忘記了他而只有我記得的難受。
福澤諭吉的辦公室是單人隔間,他在茶桌前坐下, 也示意我坐下。
“清溪, 你來是要說亂步的事嗎”
“是。”
我從這里借走了亂步, 卻沒有將他帶回來。福澤諭吉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 臉色變得更加凝重。
“亂步桑為了保護我,過世了。”
空氣陡然一片寂靜,像是被凝固住了,我甚至能聽到自己胸腔里心跳的聲音。
福澤諭吉并沒有說話,我的眼角余光卻看到他放下茶桌下面,攥緊的手。
“我很抱歉,福澤先生,奪走了你重要的人。”
不僅僅是對于福澤諭吉,亂步對于整個武裝偵探社來說,都是很重要的存在。據(jù)太宰稱,整個偵探社都是以亂步為核心而成立的。
“清溪,能跟我說一下詳細的經(jīng)過嗎”
我點了點頭,將在鴨場發(fā)生的所有事,包括我的異能和andors box的事全部告訴了福澤諭吉。
他聽完后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我很抱歉,因為我的無能,連累了亂步桑”除了道歉,我也說不出別的話了。
“你不用道歉。這是亂步自己的選擇。”福澤諭吉站起身來,走到柜子前,拉開了其中一個抽屜,“亂步有東西留給你,你過來看看吧。”
“這是”
亂步留給我的東西不多,一張信封就裝下了。
一把車鑰匙,一把他家房子的鑰匙,一張貼了密碼的銀行卡,一封信,還有一個兔子錢包。
這個錢包和星奏外公送我的錢包長得很像,顏色也是一樣的,只有右邊的耳朵稍微折了一下。
“福澤先生,這些東西,是亂步桑什么時候交給你的”
這些東西加起來,差不多是他全部的東西了。
像是早早地就安排好了。
“是亂步昨天給我的,他說如果你獨自過來找我,就讓我把這個信封交給你。”
昨天居然是在昨天難道在那時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有可能遇到危險回不來了
但他還是跟我走了,并且毫不猶豫。
“清溪,關(guān)于你的異能,我早就知道了。”福澤諭吉淡聲說道,“但不是亂步告訴我的,事實上我在知道以后也向他求證過,他沒有否認,但他拜托我不要去問你。”
“是這樣啊。”
“我的異能可以使社員獲得調(diào)整異能的力量,使不受控制的異能被自己控制。但也只能對社員使用其實亂步有向我推薦你入社的。”
這件事我隱約有印象,亂步曾經(jīng)問過我想不想去他在的偵探社上班,還大力夸贊了社里的果汁和蛋糕。我說了什么呢
“忙不忙啊是什么工作內(nèi)容啊我喜歡悠閑的工作,像做蛋糕和煮咖啡這種輕松的,畢竟我想要平靜安穩(wěn)的生活啊。”
偵探社的工作注定不能和做蛋糕煮咖啡相提并論,后來亂步?jīng)]再跟我提過。
“我沒有立刻答應(yīng)亂步。我覺得讓你先了解真實的偵探社,再通過入社測驗正式加入,亂步說那和你想要的東西有所出入,他跟我保證他會處理。”
亂步處理這件事的方式,就是撒嬌加撒潑,極盡可能地讓我不用異能,直到忘掉自己擁有異能這件事。
我和他結(jié)婚半年來,他從未將半點偵探社的事情帶回家中,與我過著我想要的平靜安穩(wěn)的生活。
“那我先回去了,福澤先生,請您保重”我說不下去了。
再說下去,就是商議亂步追悼會的事了。
“清溪。”
我走到門口時,福澤諭吉又叫住了我。
我轉(zhuǎn)過頭看他,這個向來不茍言笑的中年男人,朝我抬了一下手。
“這是亂步自己的選擇。”
偵探社里爭論的聲音直到我走出偵探社的大門時,也還是能聽得到。
“這怎么可能亂步先生怎么可能會死”
“與謝野醫(yī)生在的話,至少也能搶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