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個普通人,都會對警察這個職業(yè)產生某種敬畏,李詩情也不例外。
在小時候大人們不住的用“你要做了壞事,警察叔叔就要把你抓走了喲”的嚇唬下,從小到大,她連闖紅燈、亂丟垃圾這樣的錯事都沒做過。
所以,當這兩位警察同志對她說出“李小姐,有一起交通事故,希望你能協助我們進行調查”時,李詩情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交通事故”
李詩情百思不得其解,震驚道“難道我的腦震蕩是被車撞的”
兩位警官對視一眼,再看她時,表情有點無奈。
“小姑娘不用太緊張,我們只是來了解下情況的,我們也從你的醫(yī)生那里知道你頭部受到過撞擊,但是這起交通事故造成的后果非常嚴重,我們還是希望你能夠努力回想下。”
兩位當中,年紀較大的警察叔叔態(tài)度還算和藹,說話也慢條斯理。
“今天下午一點四十五分,一輛45路公交車在過江大橋沿江路入口處迎面撞上了一輛油罐車,引發(fā)了劇烈的爆炸,兩輛出事車輛上無人生還。”
他的聲音低沉嘶啞,“這起爆炸還引發(fā)了連環(huán)車禍,加上四濺,導致周邊不少人員傷亡,我相信你剛剛在急診室里也看到了送來的傷患。”
李詩情越聽越是驚訝,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那些傷者被送過來時,就有人說過是一輛公交車撞上了油罐車,但當時那些病人家屬只是小聲議論,她聽著也云里霧里的。
現在聽到了確切的答案,聽說有更多人的甚至沒能活下來,她卻莫名地更難受了。
這位年長的警官向李詩情敘述事件時,她能感覺到另外一位警官的目光一直緊緊的注意著她的神情。
她還是第一次被警察這么盯著,有點心慌的同時,更多的則是委屈。
“可是,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嗎”
她又不是犯人,干什么要這么盯著她
“因為你和另外一位乘客,是這趟公交車上僅有的兩個幸存者。”
他說到這里時,表情也開始變得嚴肅。
“為了調查事故的起因,我們查看了沿途的監(jiān)控錄像。發(fā)現就在出事前,那輛公交車臨時停靠在路邊,你和另外一位男性乘客一起下了車。”
她和另外一個人下了車
“我坐上了那趟公交車”
李詩情倒吸一口涼氣,“可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我們從監(jiān)控里看到,你一下了車就飛快地跑開了。就在你們下車后不到五分鐘,那輛車就發(fā)生了車禍,撞上了對向的油罐車。”
年長的警官對她的態(tài)度比較好,但不可否認的是,當他敘述案件時,表情凝重的像是親眼看到了那兩輛車在他面前爆炸了。
或許,他真的親眼看到了爆炸現場,還不止一次
在監(jiān)控畫面里。
“你之前確實在那輛車上,也確實提前下車了,這些是有監(jiān)控記錄的。”
年輕的那位警官大概性子比較急,“你再仔細想想,能不能想起什么你為什么要提前下車,而且一下車就飛快地跑離原地你認識和你一起下車的那個人嗎”
聽說自己可能是僅有的兩個當事人之一,哪怕李詩情現在腦袋特別不舒服,也還是盡力地去回想,畢竟事關人命。
“我只能回憶到我中午出門”
她發(fā)誓我真的使勁去回想了,但最近一段記憶真的是空白。
“我記得我起遲了,在街口隨便吃了一碗面,然后準備去江北區(qū)買東西。”
兩位警官又對視了一眼,用眼神交流著什么她無法得知的內容。
若是平時,李詩情最討厭這種“我就在你面前但是我們在想什么你不會明白”的排斥感,可現在,她的心里除了深深的惶恐,更多的是抱歉。
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醫(yī)院的醫(yī)生、急診室的病人家屬、在外奔波調查的警察們,每一個人都在為這個事件奔波操勞。
而她,明明是當事人之一,也許還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隱情,卻在這么關鍵的時候把自己弄成腦震蕩了,只能在這里毫無頭緒的冥思苦想。
他們又問了李詩情一些諸如“你當時要去買什么東西”、“你經常坐那條路線嗎”之類的問題,似乎還想通過這些細節(jié)刺激到她,恢復一些記憶。
可她能記起今天早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件舊事,偏偏就是忘了“曾上過一輛公交車”這段的記憶。
他們的詢問里并沒有包括李詩情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紀、在哪兒上學,想來是已經通過戶籍系統(tǒng)或者什么方式了解過了她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大學生。
兩位經驗豐富的警官反復詢問了李詩情許久,她也盡我最大的誠意去配合了,期間因為過度緊張和頭疼,李詩情在回答過程中幾次干嘔,但她也認真地答了,只是結果明顯讓他們不是很滿意。
“不是說還有一個幸存者嗎為什么你們不去找他問問”
覺得再問下去也是浪費時間,李詩情揉著疼痛的太陽穴問,“也許他知道的情況比我更多。”
“你們下了車后,我們在車禍現場附近發(fā)現了他”
那個年輕警官表情更古怪了,“因為現場的爆炸,他暫時耳聾了,溝通起來很困難。但是他表明,是你把他拽下車的。”
“我的天啊,我都干了什么。”
李詩情難受地抹了把臉,心里有想哀嚎的沖動。
別說警察叔叔要來找她,就連她自己聽完了兩位警官說的事情經過,都覺得自己肯定知道些什么內情。
難道她在車上發(fā)現了司機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所以機智地選擇鬧事下車了
不對啊,如果她發(fā)現了司機有什么不對的地方,難道不該選擇先報警嗎
越想越是頭痛,李詩情捂著腦袋痛得直吸氣。
看到她這個樣子,兩個警官大概是也不好意思再細問下去,只能無奈地結束了問話。
“哎,你先好好休息,醫(yī)生說你隨時會恢復記憶,我會讓江警官留在醫(yī)院里,隨時啊,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
年長的警官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一看到屏幕上的來電信息就神情一肅,出去接電話了。
李詩情躺在床上,和那個年輕的江警官面面相覷,氣氛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