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飯食比較簡單。
餐桌上擺著幾盤食堂同款的素菜,食材便宜,做得也很難吃,泛著一股子生豆油的惡心味。
電飯鍋擺在桌角,里面蒸了滿滿的米飯,口感也很差,就是量足,夠五個人吃。
幾人本打算邊吃飯邊談,但吃了兩口,誰都沒有再動筷子了。
文弱青年從口袋里拿出紙巾擦擦嘴巴,輕聲開口道“我叫白凌,這是第三次玩鬼屋。在鬼屋劇情里,我的職業(yè)是白領(lǐng),我喝醉后怨氣爆發(fā)殺了我的上司,怕坐牢,躲到了這個旅館里。”
沒想到,這個青年敢這么快就把底露出來。
陸曼曼挑起眉梢,對這個叫白凌的青年多了幾分注意。
白凌把自己殺人的事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旁邊的幾人不但沒有驚訝或者恐慌,反倒像吃了定心丸般,忽然安定了下來。
坐在他旁邊的成熟女郎松了口氣,開口道“我叫方嬈,新人。鬼屋劇情里,我的身份是賣身女,我們的窩點(diǎn)最近被差得嚴(yán),我和其他女人得找偏僻的地方避風(fēng)頭,我就來到了這里。”
緊接著是刺青少女,她如外表般冷漠話少,聲音也是冷冷的“潘月,新人,鬼屋劇情里是個小偷,剛做了筆大的,在這歇腳。”
依照順序,接下來就是陸曼曼了。
問題是,她的腦海中并沒有關(guān)于這具身體的任何記憶。
陸曼曼剛想說這件事,旁邊的黃赫就開了口。
“黃赫,第二次玩鬼屋,陸曼曼,新人。”
“在鬼屋劇情里,我是皮革廠老板,她是我的小姨子兼姘頭,我的廠子出事了,欠了天文數(shù)字的債務(wù),為了躲債主,我?guī)е礤X跑了,目前躲在這家旅館里。”
白凌聽完后皺起眉“看來是我高估這次鬼屋的難度了。”
此話一出,桌上的所有玩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青年似乎不太適應(yīng)戴眼鏡,時(shí)不時(shí)就要抬手捏兩下鼻梁“這次的主題是猛鬼旅館,加上走出旅館就會被殺死的限制,更給玩家們下了心理暗示,讓他們以為所有的災(zāi)難都來自于這家旅館。”
“但實(shí)際上,鬼的來源可能有兩種,旅館自帶的,或者是鬼魂之前就纏著我們,一直跟著我們來到了這里。”
“知道自己的身份信息的時(shí)候,我就猜想,會不會所有玩家都?xì)⑦^人,每個玩家背后都有對應(yīng)的鬼。”
“從頭到尾,猛鬼旅館這四個字只是障眼法而已,當(dāng)我們苦苦在旅館尋找線索,對著尸體思考規(guī)律的時(shí)候,避免被鬼魂殺死的線索就在我們的記憶里,無人問津。”
白凌說著笑了笑“不過,看來是我想多了。”
陸曼曼默默聽著白凌的分析,思緒逐漸歸于清晰。
不愧是第三次玩鬼屋的老玩家,僅憑收到的記憶信息,結(jié)合鬼屋主題,就能迅速做出假設(shè)和分析,并立刻用行動去試驗(yàn)。
如果鬼屋真是這么設(shè)計(jì)的話,他這一波就堪稱天秀了。
可惜沒有如果。
黃赫開口道“這次總共只有六個玩家,四個是新人,你和我的通關(guān)次數(shù)最多只有兩場,這次鬼屋肯定不會太難的。”
白凌點(diǎn)點(diǎn)頭,似乎還想要說什么。
就在這時(shí),旅館的老板不知從哪走了過來。
這家旅館是一對夫妻開的,老板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個子不高,有些謝頂,面相老實(shí)和善。
距離上菜已經(jīng)過了些時(shí)候了,他是來收拾桌子的。
“你們怎么都沒吃飯啊,是菜不合口味嗎”
老板端起盤子,看著滿當(dāng)當(dāng)?shù)牟耍Σ[瞇道。
三個女玩家是挨著坐的,老板正在對她們說話。
白凌先前的猜測被他親口推翻,那么旅館有鬼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耍綃坪团嗽露寄憫?zhàn)心驚,看到老板的笑容只覺得詭異。
她們倆都不敢吱聲,倒是陸曼曼仰起頭,仗著那張誰都舍不得打的漂亮臉蛋,絲毫不客氣地笑著開口。
“老板,這菜做得不太好吃啊,土豆絲里有沙子,而且每道菜的油都沒熟,雞蛋里的生豆油味兒特別重。”
這話一出,白凌挑起眉,總算是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那這可怎么辦”
老板似乎也沒想到她真的敢說,臉上驚詫的表情轉(zhuǎn)瞬即逝,又變成了微笑“冰箱里沒什么菜了,我老婆剛剛?cè)ユ?zhèn)子上買,大概得晚餐的時(shí)候才能回來,幾位要是不愛吃,就吃白飯吧”
陸曼曼伸出指尖敲打著桌子,思索了片刻道“正好,麻煩老板娘買點(diǎn)精米回來,再帶只雞,幾斤五花肉,幾根肉腸,順便買點(diǎn)水果,櫻桃草莓山竹榴蓮水蜜桃,有哪種要哪種。”
老板都要被少女的自說自話給氣笑了。
“小丫頭片子,你在想屁”
“東西帶來,我給你兩萬,晚飯好吃,另外加錢。”
陸曼曼瞇起眼,嗓音甜而慵懶“待會兒回房和我取錢去。”
錢不是萬能的,但多了的確可以把人的臉砸扁。
她說出這句話后,老板就把剩下的半截話收回了嘴里。
他把盤子摞起端走,對少女殷勤道“待會兒我就打電話給我那婆娘,晚上你們想吃什么直接說就行,味道保準(zhǔn)比這個好。”
陸曼曼揮揮手“知道了,老板你去忙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