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與夏修音舉辦了兩場婚禮。
一場是位于南城老宅的新中式,另一場則在私人島,盛大奢華的西式婚禮。
夏松德喜靜,南城的婚禮只邀請了夏氏親眷。
請?zhí)玫暮褓|(zhì)松和紙,正紅色,金粉的火漆封裝。
數(shù)十份請?zhí)?均以小楷落墨,秀氣端雅。
夏瑜仔仔細細謄了許久。
“姐姐”夏瑜的手指捏著細細的狼毫筆桿,被專注的目光瞧著,筆尖起落幾番,竟是下不去筆。
視線是淡淡的,如同一時興起所以漫不經(jīng)心地看過來,可卻仿若生出觸角,在她的脖頸、鎖骨游弋,又下落至她微微繃緊的手背。
最后在她的唇,輕輕逗弄。
夏瑜被看得有些發(fā)熱,呼吸都燙了燙,伏案端持的坐姿讓她將自己暴露在對方的視野之下。
纖瘦直挺的肩背,玲瓏有致的曲線,避無可避。
夏瑜的眼睫落在下瞼,唇也干燥起來。
手中的毛筆陡然重了些,重得她都要握不住。
“嗯”夏修音懶散地倚在一旁,應著女孩。
她微撐下巴,將手中的書扣在了膝蓋。
她們?yōu)檫@次的婚禮提前安排好了所有工作方面的日程,空出完整的閑暇,所以兩人算是難得的清閑,湊在老宅的書房里,做著準備。
被點到名字,夏修音并不收斂,更不識錯,反倒愈發(fā)肆無忌憚。
她眉眼緩和,內(nèi)眥因為染了笑顯出分明,“阿瑜自己不認真,叫姐姐做什么”
夏瑜抬了眼去看,撞進褐色的瞳。
微漾的笑意上漲,牽引去她的全副心神,夏瑜指下不穩(wěn)。
“啪嗒”
紙面暈開黑潤的墨,仿若女兒家的心跡,羞赧內(nèi)斂,只肯展露淺淺的一層,卻清晰如刻。
夏瑜慌亂地垂首,連忙擱了筆,腦中纏纏繞繞著思緒,滿心滿眼俱是微微上挑的唇。
姐姐的唇。
很漂亮的色澤,染了薄薄的草莓果醬般,甜津津的,散著香氣,邀人去吻一吻。
夏瑜扯了紙巾,不得章法地擦拭請?zhí)系哪E。
揩了會,夏瑜聽見一聲微不可察的笑,在空氣里騰著,細小的分子敲擊在她的鼓膜,攥著她的神經(jīng)。
她便停了動作,蜷了蜷手指。
“讓姐姐看看,阿瑜怎么了。”夏修音將并未翻動幾頁的書本隨意放了書簽,合好在漆木的茶幾。
軟底的室內(nèi)鞋落于木質(zhì)地板,每一次相觸而起的細微聲響都在夏瑜耳邊蕩開回聲。
“嗒”
“嗒”
由遠及近。
不疾不徐。
夏瑜的神經(jīng)因為過分緊張而變得敏感,她的臉頰似乎已經(jīng)能夠感受到姐姐溫熱的吐息。
“嗯”夏修音從女孩身后靠了過來,籠住夏瑜大半個身子,澀而馥郁的柑橘香盈了鼻間。
夏瑜聽見耳邊上撩的尾音。
夏修音近乎是半擁著女孩,扣住了夏瑜放在桌上的一只手。夏修音用另一只手拿起夏瑜掌腹輕壓的那份請?zhí)屏藭徊潦媚:哪c,她笑道,“這張怎么寫壞了”
夏瑜緊貼著姐姐,姐姐由于輕笑引起的胸腔震動,連帶著她的身子在這樣的震動中微微麻痹。
“阿瑜,說話。”夏修音的唇由女孩的發(fā)頂滑落,吻上通紅的耳垂,齒間磨了磨那塊小小的軟肉。
潮濕的氣息撲打在夏瑜的耳際。
“說話。”
“怎么不回答姐姐”
綿綿的甜意具象化,由夏修音的唇齒,兜兜繞繞。
明明還沒有碰觸,可夏瑜的口腔里已經(jīng)生起隱秘的貪心。
恃色行兇。
委實可恨。
“姐姐”夏瑜下意識想要出聲相央,可夏修音捏了捏她的指骨,在她的指縫摩挲,她的腦子又混沌得有些空白。
頓了好久,她在夏修音的懷里側了側身子,反手去摟姐姐。
“都怪姐姐。”夏瑜用自己的唇撞了撞夏修音的下頷,又濕潤地相貼,慢慢蹭到唇瓣。
呼吸纏結在一起,氤氳出霧氣。
肖想的味道初入唇齒,便如火星燎動,在口腔燃燒出更為深刻、難耐的迫切,烈烈地灼著大片神經(jīng),一寸寸填補上揚的不滿足。
“怪我”夏修音附和著,卻咬了咬女孩。
夏瑜親了許久,緩了之前的急切,小聲埋怨,“都怪姐姐打擾我。”
“一直看著我,害得我都寫不好。”
用那種她所難以拒絕的目光,在她的肌膚落下一個又一個啄吻,只是這樣非實質(zhì)的視線,夏瑜便有些不堪忍受,想要縮進姐姐的懷里。
夏修音一時啞然。
“要是外公笑話我”女孩像是抓住了夏修音的尾巴,帶著些小狐貍似的得意。她攬著夏修音的脖頸,露出一點白白的齒牙,“我就向外公告狀。”
“告狀”這倒是一個新鮮詞。
夏修音親了親女孩,“阿瑜想告姐姐什么”
“告姐姐是個壞家伙。”
夏瑜綻了笑。
“都不肯安靜一點點。”
鬧鬧騰騰地、存在感十足地,要往她的眼里跑,往她的心里跑。
霸道地盤踞起來,將夏瑜的所有情緒都依附上她的氣息。
夏瑜歪著腦袋認真地看姐姐,意圖找尋這般吸引的答案。
半晌,她將臉頰蹭過去,鼻尖去碰夏修音的。
“姐姐,你怕不怕”
夏修音追著女孩的氣息,柔柔地回吻。
“怕。”
怕極了。
“姨婆漂釀漂釀。”岑澳懷中的寶寶啃著小手,黑葡萄似的眼珠一眨不眨,嘴巴里嘰嘰咕咕地說著她為數(shù)不多能夠表達的詞匯。
夏瑜抬眼從鏡中與粉粉軟軟的小團子對視,眼睛彎了彎,后者當即咧開小嘴,拍著掌咯咯笑起來,脆生生地鉆進耳朵。
“姨婆漂釀”她伸著小腿小胳膊,在岑澳的懷里掙扎著,越發(fā)喊得起勁她想要去摸摸夏瑜。
姨婆真好看呀
細致的眼妝,并不凝重,只是淺淺地描了眼線,便勾勒出透亮的一汪春水。姣好的眼型在尾梢收攏,聚成小小的勾,那汪水便活了起來,晃著瀲滟的色彩。
小團子在里面看見了自己。
她要摸摸自己。
夏瑜正在準備新娘妝。
跟妝師并沒有對夏瑜進行過多修飾,這張干凈精致的臉,只需讓其盡可能保留自然的狀態(tài),稍加點綴,便足夠驚艷。
“果果,不能亂碰”岑澳試圖跟小寶寶講道理,“姨婆坐了兩個小時好不容易畫的,你上手碰壞了,姨婆多難過呀。”
“難過。”小朋友訥訥地重復了這兩個字,似是聯(lián)想起什么足夠傷心的事情,嘴巴癟了癟,眼里也蓄了淚。
“果果不難過。”
她拿起岑澳的手要往自己肩膀放,“媽媽拍。”
果果做著手勢,“拍拍。”
岑澳的手掌落在小娃娃的背心,輕輕撫了撫。
果果趴在媽媽的肩頭,也不再鬧,小手捂著臉,從指縫去看姨婆。
跟妝師為夏瑜涂著唇釉,玫瑰色的絲緞質(zhì)地,覆在柔潤的唇。
夏瑜沖果果眨眼,小孩便又笑起來。
“姨婆呀。”
夏修音從隔壁過來時,果果正撅著小屁股在岑澳懷中亂拱。
媽媽告訴她,等一會,姨婆會牽她的小手如果她乖乖的。
“果果坐好,媽媽要生氣了。”
岑澳被這個小東西折騰得不行,看著和蔣宜章如出一轍的小臉,又舍不得下手打,憋了一肚子悶氣。
“果果好”夏修音微微附身,指尖戳了戳小朋友軟軟的臉頰,果果便止不住笑地歪倒在岑澳懷里。
“姨姨婆。”她喘著氣喚出聲。
隨后,果果看向鏡前的夏瑜,“姨婆”
她低頭掰著短短的手指。
有兩個姨婆。
她又仔細瞧了瞧衣裳,兩個姨婆都穿得一樣。
真奇怪。
夏修音逗弄了一會小娃娃。
身后,女孩的視線如同小動物的前爪,絨絨地輕輕抓著她的呼吸。她揉了揉果果的臉蛋,這才回身去看女孩。
夏瑜似是早已等待這個抬眸,她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專注地迎著姐姐的目光。
跟妝師退在一旁。
夏修音手搭在女孩的肩,染了指甲,恰若玫紅的花瓣滴落,顯得肌膚愈加瑩白,瞧過去好似一捧細雪。
鏡中,一雙璧人,如花交映。
女孩清妍,鮮嫩柔軟的花苞墜著水珠,剔透干凈,紅潤的唇點出幾分嬌嬌的艷。
夏修音則秾麗得張狂,眼尾只微微上挑,便透出些令人呼吸滯悶的意味。可偏偏,她神色溫柔,沉靜而包容地斂著愛意,叫人心動。
“姐姐。”夏瑜看得有些癡纏,好半天才低了頭,眼尾沁了紅,用手去勾姐姐的手。
纖細的指滑入等待的指縫,慢慢相扣,嚴絲合縫。
夏修音的目光隨著女孩的動作落在交握的手。
夏瑜的手要更為細嫩些,潤潤的白皙,肌膚薄薄的一層,夏修音的膚色偏冷,玉質(zhì)的硬凈。
俱是指節(jié)窄直精巧,細細地雕琢而出。
“姐姐的手指有點涼。”女孩似是本打算說些別的,可燙著眼神張了張口,最終只是捂住夏修音的指尖。
她仰著臉去看姐姐,按捺著裝盛不下的歡喜,“姐姐要比我打扮得快一些。”
夏瑜嘴唇啟合,齒間透出一點點嫩紅的舌和口腔。
夏修音一時難耐,附身湊在女孩的唇前,鼻息溫熱地輕撲,嗅了嗅。
“阿瑜的口紅是甜甜的。”
女孩的眼里淺淺覆著疑惑,她抿了抿,“沒有味道呀。”
“沒有嗎”夏修音輕聲問,女孩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笑了笑,“我嘗給阿瑜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