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接到夏修音電話時, 剛從外地回來,比預(yù)期早了兩日。
她央陳晚晚不要告訴姐姐,這樣,她就可以給姐姐一個驚喜。
夜色將將鋪開, 天邊隱約閃爍幾枚星子。
夏瑜穿著輕薄的睡衣窩在夏修音的床, 她將柔軟的涼被蓋在身上,認認真真地整理好被角。
被擁抱著,被包裹著。
她的指尖攥著被緣, 提至鼻尖,她彎了彎眼睛,貪戀地嗅聞姐姐的氣息。
好喜歡。
陳嬸告訴她, 之前夏修音打了電話, 說是夏文梓約了飯局, 叫她不必準備晚飯。
所以,姐姐或許要晚些回來。
抱著被子滾了滾, 她的身上,久違的氣息沾染了她的每寸肌膚,細小的分子慢慢滲透、擴散, 卷襲入血液, 鼻息便有些熱。
ive t to reach you, ive t to see you, et the ight she don on
sunrise
i anna see you aga
溫柔明亮的女聲, 不急不徐地將思念揉進每一個音節(jié), 突兀地在房內(nèi)響起。
夏瑜的眼睫顫了顫, 生起一絲窘迫,又急急忙忙地下床,她赤著腳,足跟落在地板。
慌慌張張。
“姐姐”她從落地窗旁的茶幾拿起手機,調(diào)整了呼吸輕喚。
誰知傳出的是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瑜,修音喝醉了,誰碰都不行”夏文梓似乎大為頭疼,隱隱還有幾分后悔,“你有空的話,可以來接她嗎”
喝醉
與姐姐的名字扯上聯(lián)系
夏修音自持,除開與夏瑜相處時不自覺的癡迷,向來克謹。
她喜歡一切都是程序化的、可把控的,那會讓她覺得安全。
她拒絕任何事情的脫軌,哪怕是再小的意外。
夏瑜是她唯一甘之如飴的意外。
這樣的姐姐,喝醉了。
夏瑜一時有些詫異。
“夏文梓,你太笨了。阿瑜在外省,她要兩天后才能回來。”夏修音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又與尋常稍顯不同。
“她要等我去接她。”夏修音認真道,“要我抱她。”
夏文梓已經(jīng)被她荼毒了快一個小時。
夏修音的話題永遠只圍繞一個人。
盡是些女孩如何愛她、黏她,如何像只小貓咪般撒嬌,如何要她吻她,怎么親都不夠。
背了一段時間的情詩,她笑著告訴夏文梓。
“夏文梓,這些都是阿瑜念給我聽的。”
“她在說喜歡我呢。”
夏文梓不堪其擾。
“你現(xiàn)在在外地拍戲”他避開夏修音,去了一旁。
夏修音之前可是半點口風(fēng)都沒透。
說來好笑,反倒是醉了,那些細膩深切的情感才得以見些端倪。
“我剛剛回來。”夏瑜打開姐姐的衣櫥,熟稔地搭配好一套妥帖的外裝。
她的日常裝要比姐姐的更為舒適,顏色也要柔和鮮亮一些。可這樣被交錯地歸置,看上去竟不顯絲毫違和。
“大哥,你把地址告訴我,我去接姐姐。”
剛回來夏文梓瞥了眼夏修音。
“既然你在,那就再好不過了,地址我短信給你。”他眉間一松,長出一口氣。
可算是能送走這個祖宗。
扭頭再看夏修音,她晃了晃玻璃杯,瞇著眼睛瞧澄澈的酒液。
素凈的指尖與紅唇相襯,平白添了難見的風(fēng)情與嫵媚,讓人心臟一跳。
半晌,夏修音笑開,“真漂亮,阿瑜會喜歡。”
她啟了唇,要去啜飲,像是遞上一個吻。
夏文梓黑著臉上前兩步,攫住杯身。
“夏文梓,你不應(yīng)該拿走我的酒。”夏修音微微蹙了眉,語帶不善。
她的手指在臺面輕敲,一下一下,警告夏文梓歸還。
夏文梓深諳她的未盡之意,心里又憋又悶,只覺得自己要被她給氣瘋。
起初,他有心要看夏修音出丑,瞧瞧這個在外將自己包裝完美的妹妹,醉態(tài)會有多滑稽。
為此,他特地準備了專業(yè)4k拍攝結(jié)合eterna膠片模擬的無反相機,支好了三腳架。
誰知道,夏修音竟好似越喝越清醒,目光若有似無地在他身上打轉(zhuǎn),激得他一身冷汗。
等夏修音開始一遍遍夸著女孩,他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和夏修音試圖溝通,對方卻全然不理。
除非,他提到夏瑜。
夏文梓最終挫敗,要送夏修音回家。
可對方眨著清明的眼睛,“夏文梓,你把阿瑜找來,告訴她,姐姐想她。”
夏文梓“”
夏瑜擔(dān)心姐姐會難受,所以麻煩陳嬸準備一些果汁和蜂蜜水,之后便與劉志出了門。
rose由享譽全球的頂尖設(shè)計師進行空間設(shè)計,理念前衛(wèi)而時尚,是國內(nèi)為數(shù)不多堪稱世界水準的cbaaoun,位于本省夜生活的心臟。
夏瑜被侍者引著穿經(jīng)舞池和卡座,在顏色飽和度高的墻飾和燈光變幻中,上了二樓隔絕的區(qū)域。
區(qū)域雅致而奢靡,你很難想到這兩種風(fēng)格可以被處理得這樣恰到好處。
入座者不多,小聲地對話歡笑,一眼望去,全然是精英打扮。
侍者為夏瑜推開包廂的門。
她心心念念的姐姐正平靜地與夏文梓交談,不仔細地看,似與平常無異。
可夏瑜描摹得出姐姐的每一處細小表情,諳熟于心,自然也捕捉得到夏修音隱隱的醉意。
“夏文梓,你是在撒謊。”
夏修音頓了頓,“你撒謊也贏不了我。”
夏修音手里執(zhí)了一枚王冠。
他們在下國際象棋。
夏文梓勉強進行著表情管理,以免虧了倜儻的德行,“夏修音,誰要贏你”
夏修音看不上包廂里的其他玩意,坐在國際象棋前不肯動。
夏文梓哪里會下這種東西,連游戲規(guī)則都是按照說明書看了半天。
醉了酒,夏修音也不再喚他大哥,甚至?xí)r常挑了他的錯漏,不留余地地堵他。
他這二十分鐘,實在坐如針氈。
他咬牙,告誡自己不要同醉鬼置氣,“你自己看看,你要的人是不是到了。”
夏修音漫不經(jīng)心地送了余光過來,卻在看清夏瑜的一瞬間,目光直了直。
她久久才轉(zhuǎn)過頭,將棋子落回盤中。
黑白的方格,水晶質(zhì)地的輕輕磕碰,預(yù)示著某種情緒在翻騰發(fā)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