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額上的紗布沒拿下之前, 夏修音擔心小孩顧不好自己, 便不再放任小孩自己洗頭沐浴。
夏瑜仰面枕在姐姐的腿部,夏修音的手指在她發(fā)間輕柔地揉搓著洗發(fā)露。
姐姐頸處是一根細細的銀鏈,于鎖骨中央垂著一枚米粒大小的玉澤水滴。
夏修音伸手取下花灑為夏瑜沖洗頭發(fā)時,那枚水滴便微微滑至精致的鎖骨。
瑩白剔透的肌膚與清新滴綠的玉石相互襯著, 夏瑜看著看著就紅了臉。
察覺小孩蜷了蜷手指, 夏修音輕聲問“阿瑜,水溫不舒服么”
夏瑜得寸進尺地握住姐姐裙上的束帶,用嫩芽似的嗓子嬌嬌道“感覺好像是小寶寶。”
“嗯”
夏瑜有些不好意思“小寶寶就是這樣洗頭發(fā)的。”
恰到好處的水流,溫暖的手掌,柔和的注視,和時時刻刻的關心。
夏修音低低笑了,竟是好半天停不下來。
她讓小孩坐好, 拿了毛巾把她的發(fā)裹了裹, 最后捏捏她的臉頰。
“好了,我的小寶寶,等會洗澡要姐姐幫忙脫衣服嗎”
夏瑜登時瞧向夏修音,黑潤的眼淌著羞赧和極其細微的責怪,嘴巴也可愛地抿了抿。
那雙眼在問, 姐姐怎么可以這樣說呢。
她忍著害羞,搖頭,聲音細得聽不清“我自己會脫的。”
夏修音咬了一下口腔內(nèi)側(cè), 好讓自己不要笑得太明顯。
再笑, 小孩就要鉆到地磚縫里了。
她正色, 將夏瑜額上的碎發(fā)仔細地別進毛巾里,認真道“洗澡的時候要當心,不要讓水碰到額頭。”
“嗯”夏瑜乖乖點頭。
“碰到也沒關系,但是要及時叫姐姐幫你處理。”
“嗯”夏瑜的眼睛放在姐姐啟闔的唇。
“阿瑜”
“嗯”小孩困惑地看了看她,等著她接著道。
“沒事了。”夏修音彎了彎眉眼。
岑澳的電話打來時,夏修音正在給夏瑜的前額涂抹祛疤凝膠。
縫合后的傷口長得很好,接口平整,擦了幾次維生素,一周多的時間便已經(jīng)逐漸愈合。
夏修音咨詢醫(yī)生后,購置了德國的dera配合生長因子,每日涂抹一次。
“涼嗎”夏修音低頭看著坐在她身前的女孩。
“不涼。”夏瑜軟軟應,過了會又道,“有一點點癢。”
仔細瞧了瞧包裝上的zn碼,夏修音道,“這是正常的,多用幾天就不會這樣了。”
夏瑜跪坐在夏修音身前,兩只小手撐著膝蓋,后背微微挺著揚起臉,好方便姐姐觸碰她的傷口。
落在前額的指尖動作輕柔,如同細雪輕啄,與組織新生帶來的癢意相比,竟是分不出那個更勝一籌。
“嗯”她信服道,手指捏了捏褲邊。
這是位于客廳一角的空間,書架墻隔出半開放式的榻榻米房。
她們正坐在巨大的落地窗旁,自然光經(jīng)過開闊通透的玻璃,柔和地籠著她們的臉部,在木條紋的地臺留下親密的、微微晃動的光影。
“小姐”陳嬸接了電話,喚夏修音,“是表小姐。”
夏舒蘭
夏修音下了榻榻米,紙巾擦著指尖沾染的藥膏。她拐過書架墻,站到座機旁。
“蘭姐姐,是我。”
“阿瑜嗎”
“嗯,恢復得還不錯。”夏修音的語氣稍顯愉悅。
可不知對面又說了什么,夏修音的眉間慢慢攢了不耐,她垂眼,看見瓷瓶里的百合蔫了一瓣。
“妙妙年紀小鬧著玩。”
夏修音配合著笑了笑“阿瑜畢竟大了一歲,不是小朋友了。”
那邊似乎被夏修音這句稱得上溫和的話刺了一下。
“道歉”
夏修音斂了眉。
夏舒蘭無奈地看著一臉緊張的女兒。
岑澳當時被夏瑜臉上的傷嚇慘了,她覺得自己肯定會害死小姨姨,她是兇手。
兇手要坐牢,見不到家人,吃不到好吃的。
所以,岑澳哭著要媽媽帶她回家,之后鬧了半天,把爸爸從公司叫了回來。
她要見他們最后一面。
拼命狂吃了兩周,岑澳心驚膽戰(zhàn)地等著警察叔叔出現(xiàn),卻怎么都沒等到。
最后,她鬧著求著,要夏舒蘭打了這通電話。
“稍等。”
夏修音掩著話筒。
“阿瑜。”她瞥見書架墻后隱隱顯出的身影,夏瑜在悄悄看她。
聽見夏修音的呼喚,那團身影小松鼠一樣縮了回去,像是怕被抓包。
沒一會兒,夏瑜心虛地從書架墻的邊緣露著一雙眼睛,開口道“姐姐叫我呀。”
“妙妙的電話”夏修音話音未落,看見夏瑜把身子又探出一點,頗為感興趣的樣子。
她的眼神沉了沉。
“她想親口同你說道歉,阿瑜,你要聽嗎”
夏瑜的視線順著姐姐纖白的手指,看向話筒。
妙妙就在那個里面。
真神奇。
夏瑜歪了歪腦袋。
她不需要妙妙的道歉,但是妙妙之前被她嚇到,她應該親口告訴妙妙,她已經(jīng)沒事了。
夏瑜點頭“姐姐,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