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就這么死了
他前一秒還在懷疑她就是幕后真兇,可眼下乍然得知她的死訊,杜孟勛心中竟詭異地松了口氣。
老實說,雖然最懷疑戚笑敢,但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成真,否則,之前被她哄得團團轉的自己就無異于一個笑話。
秘書為難道“先生,工廠里面的東西都被毀得差不多了,戚九小姐又死了,那些東西就都”
沒人能做得出來了。
唐沅曾經(jīng)拿出來給他們看的都是一些說明性圖紙,光是把功能優(yōu)點介紹得清清楚楚,可制作流程卻沒人知道。他問過當天沒在現(xiàn)場的軍工廠工程師,他們也說自己很多時候只負責下苦力,并不清楚全部流程。
本來這也無可厚非。站在唐沅的角度,肯定擔心他們會拿到東西就把她一腳踢開,所以有所保留。但眼下,這卻讓事情成了一個無解的難題。
就像明明擁有一座寶山,卻始終無法接近,讓人憋屈,也讓人心有不甘。
杜孟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疲憊道“先別管那個,以后再說。”
他這都要后院起火了,總統(tǒng)的位置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呢,哪還有精力去顧著那些東西
“可是”秘書神色猶豫為難,但終于還是說出了口,“北盟那邊透出來的意思,就是要咱們的雷達導彈。”
北盟想借著這件事空手套白狼,可以想見,若是他們拿不出來的話,他們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媽的”
杜孟勛狠狠捶了下床,常年穿西裝打領帶做出來的儒雅隨和消失無蹤,眉目間又顯出見過血的兵痞子才有的狠戾和煞氣。
秘書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心底被強行壓制的不安與恐慌又一點點冒出了頭。
連先生都沒辦法了,那他們
病房內(nèi)一片陰云密布,兩人的心頭都壓著一塊沉甸甸的巨石。
山雨欲來風滿樓。
江城。
一個身材高挑窈窕的女人拎著行李箱,一手扣了扣斜戴在頭上的寬檐帽子,踩著黑皮鞋蹬蹬蹬地走在街道上。
最近的局勢亂得很,高層愁云密布,弄得底下也是人心惶惶。江城畢竟還是屬于杜政府的管轄范圍,且緊挨著滬城,離燕京也不算遠,也是個頗為繁華的大城市。人一多了,這魚龍混雜的,指不定里頭就藏著些什么見不得光的,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最近革命黨尤其不安分,高層正在派人大肆搜索,大街上到處都能看見執(zhí)勤的警員和軍人。這兩天街上連偷雞摸狗的事都少了許多,沒人想在這個時候去觸那些當官的的霉頭,搞不好送人進去吃槍子都有可能。
女人走的這條路上人并不多,她低壓著帽子,腳下步伐邁得飛快。不意對面岔路口卻拐過來一隊警員,女人出挑的身姿氣質(zhì)立刻就吸引了他們注意。
“你,國民身份證。”
女人停下壓著帽檐的手指緊了緊,停下腳步轉身回頭“先生,您在叫我嗎”
她一雙清凌凌的貓眼望過來,瓊鼻紅唇,皮膚白皙。那警員不意她竟長得這樣好,臉色一紅,連說話都帶了些結巴。
“是,是,小姐,請出示一下你的國民身份證,例行檢查。”
跟在他身后的下屬瞧著他那沒出息的樣,都捂著嘴偷笑起來。
“好的先生。”
女人配合得很,走到街沿把手上的行李箱放在地面上,當著他們的面打開。警員往里瞅了瞅,幾本書,幾件衣服,還有些女孩子都愛用的小東西,便再沒其他了。
他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女人把藍底的身份證拿出來遞給他,那警員翻開一看,女人巧笑倩兮的黑白照片就映入眼底,看得他面上又是一赤。
“沈月藻,陵市人”
“是的,先生。”
“到江城來做什么”
“我剛留學歸國,來這兒看望我的舊時好友,先生。”
“你一個人來的嗎”
“是的,先生。我在國外習慣了獨自生活。”
警員點點頭,檢查無誤后把手里的身份證還給她,女人重新把它放進行李箱的夾層,妥帖地捋平整理好。
她正在搗鼓箱子的時候,旁邊站著的警員卻仿佛不經(jīng)意似的地說了句“陵市是個好地方啊,那兒的燒烤兔頭可是一絕。我記得四里巷里有家烤兔頭做得格外好,那男主人的手藝,嘖嘖,絕了也不知道這么多年了還在不在。”
女人扣鎖扣的動作一頓,帽檐陰影下的唇角幾不可見地翹了翹,施施然站起身來,道“那家店的老板是個寡婦,先生。”
那警員原本抿起的唇角一松,神情尷尬地撓了撓頭“是、是嗎哈哈,那就是我記錯了吧”
“歡迎您來陵市玩。”女人輕輕揮了揮手,“那么,再見,先生。”
她說罷,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裙擺在帶起的微風中蕩出一個優(yōu)美的弧度,散開香風陣陣。
那警員愣愣地盯著女人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盡頭,身后的下屬上前使勁一撞他的肩膀,揶揄道“嘿,還看呢”
另一個跟著打趣“我們老大看到人家姑娘連路都走不動啦。你沒看剛才那樣子,絞盡腦汁跟人搭訕,還在人面前出了個糗噫,這蕩漾的春心哦”
“就是就是”
“老大你不行啊,太慫啦,就知道個名字和籍貫,陵市這么大,以后你相思病犯了該去哪兒找人喲”
“唉,我們老大真是太可憐啦”
警員惱羞成怒地重重拍了最開始犯賤的下屬一巴掌“去去去,都滾一邊兒去,巡邏都巡完了嗎就在這兒跟我貧”
眾人一片噓聲地嘻嘻哈哈散開了。
警員走在最后頭,垂目看著地面,又想起了剛才看到的那個女人。
沈月藻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