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云黛醒來,發(fā)覺自己竟還是好端端的。
她瞧見丫鬟們進進出出,卻見寢屋里沒有人在,床鋪卻都被丫鬟收拾得十分整齊。
云黛回到自己榻邊,見頂頭也放置了自己要換的衣裳,她總覺得這種處境十分微妙。
原先她在稚水苑時還勉強算是個小主子,如今她呆在這兒要伺候家主,卻又被人叫做姨娘,真真有種怪異的違和感。
外頭有些聲響,云黛探出腦袋去看,便瞧見葉清雋在院子里練劍的模樣。
云黛原就是個喜歡早起的人,只是沒想到家主會起的比她還早。
對方行云流水的姿勢以及那凌厲的劍式她是沒怎么欣賞得到,只是頭一次見到劍這東西,心里隱隱有種畏懼。
從前在村里頭也是有過殺人害命的事情,不過行兇的兇器多半都是地里撿的石頭,還有趁手的鋤頭,再不濟也是家里的菜刀。
至于劍這東西,云黛以前聽秀才哥哥念詩的時候隱約聽過。
總之這東西拿來切菜切瓜都是不倫不類的,只有殺人才是它的用途。
云黛心里頭畏懼著,卻反而愈發(fā)盯著那劍挪不開眼。
長劍俊逸,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她形容不出,卻覺得這種美與女子長袖舞起的美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云黛在他收招之前便縮回了腦袋,心道這東西再好看也是殺人用的。
家主到底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他也并不是天天在家里游手好閑,練完了劍,換了身衣服就出門去了,也沒時間再去刁難云黛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姑娘了。
屋里頭少了葉清雋,云黛反而不覺那般束手束腳。
待到中午,青翡從外面回來,只是異常狼狽。
云黛正好遇上了她時,瞧見她一只腳趿拉著鞋,一只腳還光著,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頭發(fā)就更是亂得跟雞窩似的。
四下里少不得有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青翡,可青翡卻像是習(xí)慣了一般,懶得理會旁人。
只是她才走到云黛面前的時候卻腳一崴直接給云黛來了個五體投地。
云黛也不好意思再假裝沒有看見她,將她扶了起來。
青翡撫著臉上的青,抽著涼氣,由著云黛扶她坐下。
“艸,昨天還不如把我送去他爹墓地去呢”她坐下時,屁股似乎也摔疼了,齜牙咧嘴地嘀咕著。
云黛暗暗打量著她,甚是奇怪她為什么還能活著。
昨夜云黛以為自己要死了,所以情緒有些激動了些。
可早上醒來,云黛對自己沒死這件事也并不太意外,只當(dāng)自己是喝了“解藥”才有驚無險的。
可青翡難道也是有解藥的
而且她怎么還敢回來,給家主下毒,不怕家主真要她的命
青翡道“你怎這幅表情看我,是不是主子在你面前說了什么”
云黛搖了搖頭。
青翡不信道“姨娘最好不要信他,他行事向來乖張,我昨日行事是沖動了些,只是姨娘伺候他也是分內(nèi)的事情,該不會介意的吧”
云黛有些茫然了。
下毒給家主也只是行事沖動了些么
青翡與她說話時便留意著她的表情,一見她臉色有些反常,便知道她定然被葉清雋洗過了腦。
她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下來,道“姨娘以為我是個壞人嗎”
云黛不知如何答她,只問她道“你昨日喝了那藥沒事兒嗎”
青翡掃了她一眼,道“又不是毒藥,春、藥而已,你以為我能有什么事兒。”
云黛愣了愣,道“不是毒藥”
青翡見她這幅訝然的表情,道“你不知道”
云黛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她忽然拍著膝蓋大笑。
“葉清雋腦子有毛病吧,騙你那是毒藥他該不會是不舉吧”
她嘲笑完扭頭看見云黛有些害怕自己的表情,目光仿佛在看神經(jīng)病一樣,便也不由得收斂了幾分。
青翡問她“知道我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兒嗎”
云黛盯著她微腫的臉,心道她不知道她身上哪里還有傷,但她臉上的傷卻是真的不少。
青翡道“我昨夜抿了那幾滴春、藥之后,被暗衛(wèi)送去野外,藥性就發(fā)作了,這藥是我精挑細(xì)選來的,發(fā)作起來自然也是可以令人失去理智的,我為了解除藥性,想強呃,想請那兩位暗衛(wèi)幫個忙,可他們抵死不從,和我打了一架,我沒打過他們,到底還讓他們給跑了”
“啊”
云黛的目光愈發(fā)茫然了。
不知為何,她聽這人講話的時候,竟然也隱隱有種和聽葉清雋講話時一樣的無力感。
“昨日你是不是也喝了那藥”青翡說完自己昨夜的遭遇,轉(zhuǎn)而又問云黛。
云黛遲疑道“我信了你的話,家主不喝,我原打算自己喝下去的,可是被家主叫住了”
她也不好意思跟人講她是被葉清雋像捏青蛙一樣給捏吐出去了。
青翡了然道“那就是沒喝了。”
云黛攪著衣帶,輕輕地“嗯”了一聲。
“可他說是毒藥你就相信了你以為葉府是什么地方,我給他下毒他還能叫我做他院里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