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委屈歸委屈,可她到底不是吃素的,在云黛這里哭夠了,她轉(zhuǎn)頭便跑去下人房里,把這些事情都宣揚給那些丫鬟聽去。
她走后,云黛反而想起來一些事。
云黛盯著屋檐下的嘰喳亂跳的小鳥發(fā)呆。
她想到了個可以一了百了的辦法。
晚上云黛在床上躺了會兒,屋里頭悶熱,她心里又惦記著白天想到的那個念頭,愈發(fā)煩躁不安。
既睡不著,她索性就爬了起來。
外頭繁星滿天,數(shù)不清的小蟲子躲在草叢里鳴叫,若不仔細看周圍,云黛幾乎都以為自己還是在杏村那會兒無憂無慮的家里。
云黛往外走去,涼風(fēng)拂在臉上,舒服得令她心里頭那些煩躁也都消散去了。
外頭黑漆漆的,好在月色皎潔,她只是循著小徑閑逛,也不至于走偏。
若是有的選,云黛倒是情愿睡在露天的地方,對著朗月繁星而眠。
也不知她走到哪處,竟瞧見叢中有一抹熒光。
云黛伸手去捉,袖子牽動了整片草叢,便眼見著一群螢火蟲從底下隱蔽的地方鉆了上來,帶著那星星點點熒光朝她相反的方向飛去。
云黛有些遺憾,她是一時興起才出來乘涼,事先也沒想著帶些罐子來捉螢火蟲玩,如今它們就在眼前,她也生怕自己用力捏死了反而不美。
然而即便不去捕捉,那些螢火蟲成團飛在空中的模樣也是少有的美景。
待它們鉆進了另一片雜草里去,耳邊忽然傳來窸窣的動靜,她才收回了目光。
云黛抬眸看去,卻見這個時辰馬廄里竟還有人在。
這會兒云黛隱在暗處,而那人所在的地方恰好是月光照耀之處。
從云黛這個角度來看,只瞧見那個男人上半身不著片縷。月色如銀霧般灑落在他健壯光潔的肩背上云黛頭一次撞見男子的身體,緊張地吞咽了一下。
便是她這小小的咽口水聲,卻讓馬廄里的男人動作忽然頓住。
正當(dāng)云黛懷疑他是不是閃了腰的時候,卻見他仍保持著彎腰舀水的姿勢,腦袋卻扭了過來,朝她隱藏的地方看來。
云黛登時渾身一僵。
她唯恐讓那人誤會自己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忙從那陰影里站了出來。
那男人站直起來,露出了緊致的腰腹以及堅實的胸膛最終云黛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面容上,她心尖尖上像是被什么東西快速的撞擊了一下,連呼吸都有些緊促起來。
云黛很喜歡溫文爾雅的男子。
就像從前杏村里的一個秀才哥哥,就像從前在村里教孩子讀書的年輕先生云黛那時想嫁的也是那樣的人,倒不是他們長得有多么俊朗,而是他們身上有那種溫柔無害的氣質(zhì),讓云黛很是著迷。
可眼前這男子仿佛生來便是副溫柔儒雅的清雋面容,哪怕他當(dāng)下衣衫不整,還敞著上身,亦不會讓人覺得粗俗。
相反,云黛頭一回見到男人的身體,發(fā)覺竟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那是一種與女子柔軟身軀不同的模樣,是一種她不知如何形容的好看。
擁有著云黛無法形容的八塊腹肌和性感人魚線的葉清雋則淡淡地打量著那個沒有絲毫回避之意的女子。
他竟也是頭一回遇見個對著自己咽口水的女子,這可真是個稀罕事情。
云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臉頰忽然就熱乎乎的,腳也不聽使喚地往前挪動幾步。
“你你這么晚還在這里做事兒,你是這府里的馬奴嗎”她的面上有些局促,卻仍低聲問道。
葉清雋聽見這個聲音,忽然挑起了眉。
云黛的聲音實則是很有辨識性的,她的聲音嬌軟似桂花糕,又甜又糯。
葉清雋前兩日才聽到過,對自己這新進門的姨娘也算是記憶猶新。
他向來擅于觀人,見過云黛一眼,便知她是個性情膽怯保守的尋常女子,卻不知她這會兒怎就突然“大膽”了起來。
想到美人皮囊下興許另有一副水性楊花的心肝,葉清雋動作輕緩地撫著馬背,忽然覺得自己先前是小瞧了她。
然而云黛看見的卻是那馬奴目光冷冷地掠過自己,而后便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繼續(xù)給他身旁那匹馬洗刷鬃毛。
云黛心里頭頓時就漫出了一絲絲的羞澀與窘迫。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么,她竟還問出這般愚蠢的話來。
只是這個時候她立刻走開好似也有些尷尬,是不是應(yīng)該留下來與他多說幾句話,叫他明白自己并不是故意躲在暗地里偷看他的
她一面想著,一面別扭得坐在了馬廄邊上的橫桿上,這樣卻離那馬奴靠得更近了些。
云黛攪著衣擺,想著措辭,可想來想去,腦子里竟然全都是方才他在月光下有些朦朧的身體
她的耳根子都發(fā)燙了。
那馬奴半天也不說話,云黛便又扭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就瞧見他后腰上落了一只大黑蚊子,她腦子里正胡思亂想著,這會兒分著神,看到蚊子也是下意識的舉動。
云黛伸手朝那蚊子按了過去。
結(jié)果蚊子嗡嗡地飛走了,叫她那手掌心就直接按到了人家結(jié)實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