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文暉進(jìn)了翰林院當(dāng)職, 聞啟哲便忍不住關(guān)注著這位“對手”的動靜,歸根究底, 還不是因著對方娶了他曾經(jīng)的未婚妻嗎雖然心中明白, 他已經(jīng)同明惠郡主成親了, 無論陳姑娘嫁給何人都與他再無干系, 可到底, 意難平。
這種復(fù)雜的心緒因著沈文暉作為新科狀元郎, 作為入仕便被授予官職的正六品修撰, 而被放到了最大,可他明明有一個仕途得意的父親,有一個深受圣眷的妻子, 卻還只是一介未曾正式入職的小小庶吉士。
這一切因素擺到臺面上來說, 讓他如何能夠甘心呢聞啟哲心中有種隱約的強烈預(yù)感,可就是不愿意承認(rèn),除了家世,他樣樣都不如對方,不如這個娶了他曾經(jīng)的未婚妻的人
驕傲如聞啟哲, 怎么可能承認(rèn)這個事實呢盡管面上謙和有禮, 可終究,他是聞大人教養(yǎng)出來的嫡長子,心中的傲骨,并不比出身衛(wèi)北侯府的鄭淵少上半分。不過現(xiàn)下,哪怕聞啟哲不愿意,也終究不得不承認(rèn)。
聞啟哲在上一屆考取庶吉士的人之中, 因著家世算是高的,加上頭頂?shù)摹翱ゑR爺”的光環(huán),隱約有幾分成為其中領(lǐng)頭羊的架勢,這樣一來,人心浮動之時,究竟是誰撩撥那人出來挑事,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無所知呢
只不過是存了幾分試探之意罷了,或者說,想要試一試這個“對手”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實,究竟有幾斤幾兩,因而,方才那一出發(fā)生的全過程,他都是在場看著的。
林掌院的到來,算是給這樁事情蓋棺定論了,回顧整個過程,令聞啟哲自己也有幾分驚訝的是,他不得不承認(rèn),即便換做是他,也不可能有更好的對策了。
或者說,如果換做是他,他只會采取懷柔之策,卻在無形之中給人一種“軟弱可欺”的錯覺,反倒落了下乘。
當(dāng)然,這個認(rèn)知并不能讓他放下架子,去主動結(jié)交沈文暉,話說起來,也是先前傳來與陳家定親是一戶名不見經(jīng)傳的姓沈的人家的消息之時,出于某些或許是好奇或許是不甘的心思吧,他便派人去打聽了一番。
除了打聽出來這個沈文暉被松山書院院長程勉收為了關(guān)門弟子之外,還有一個意外的發(fā)現(xiàn),他便是父親嘗試給妹妹定下婚約、最終卻是未成的那個人。
作為聞家板上釘釘?shù)南乱蝗萎?dāng)家人,聞啟哲在府中還是有些消息來源渠道的,輕而易舉地便將母親未曾盡力隱瞞的個中原因也給打探清楚了。
當(dāng)然,由于這種失真的消息所造成的他對沈文暉的偏見,經(jīng)此一事之后也都消失殆盡了,只怕并非對方人品有暇,而是刻意推拒吧。
不得不說,這個認(rèn)知讓聞啟哲心里更不舒服了,自家妹妹,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的,哪怕鬧出來那么一檔子事,對于先前的沈文暉來說,也絕對是他高攀了,虧得對方竟然能想出來那么一個蹩腳的借口來。
不過,既然人家如此想方設(shè)法地想要同聞家撇清關(guān)系,聞啟哲也不會“熱臉貼個冷屁股”,現(xiàn)下自然就更不可能去主動交好沈文暉了。
對于聞啟哲的這樣一番心路歷程,沈文暉自是不知的,他今日這樣一番強硬的姿態(tài),的確是讓不少想要試試他的分量的人知難而退了,更別提,他的背后還站著一個林掌院呢。
要知道,一個庶吉士的去留這等小事,是絕對不會呈上御前的,單憑林掌院一個人便能做得了主,現(xiàn)下看著他老人家顯然略微有了偏向,其他人自然也不會非要觸霉頭、找沈文暉的麻煩了。
至于沈文暉要進(jìn)宮侍講的事情,在他看來也沒什么值得一提的,便只跟自家夫人隨口提過一句,也正是在他進(jìn)宮的這天,陳婧姝下了帖子,邀請兩位好友來家中小聚。
這事情自然是跟長輩們報備過的,江忻漣和何曉雅都是知禮數(shù)的人,登門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拜訪老太太了,沈老太太年紀(jì)大了,最是偏愛性情活潑的,讓人瞧著也高興。
于是,江忻漣便這樣入了老太太的眼,直至她要去陳婧姝院子里小坐片刻的時候,老太太還拉著她的手,邀請她常來家里玩兒呢,頗有幾分“戀戀不舍”的意味。
“婧姝,怎樣可是有消息了”也難怪江忻漣如此迫不及待呢,要知道她爹可是無比滿意鄭淵這個未來女婿的,能夠容許她猶豫這么久已經(jīng)是疼愛她的表現(xiàn)了,若是再耽擱下去,難免會讓她爹覺得她不夠懂事兒,干脆越過她來直接定下親事。
何曉雅先前也是在明月樓上聽過一耳朵的,現(xiàn)下也是十分關(guān)注事情的進(jìn)展,畢竟,江忻漣怎么說也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好友之一,因而,哪怕自己的事情都攪成一團亂麻了,聽到這話,仍舊打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