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新宅子所在的這條街上, 大部分都是翰林院里當(dāng)職的,也就是說,大多數(shù)都是沈文暉未來的同僚或上官, 因而當(dāng)初的喜帖都是他親自上門拜訪送過去的。
今日的婚宴除了宋家三口人都到了,其余的便是這些因著這樁婚事乃是圣上賜下的, 而想著過來結(jié)個善緣的鄰居們了, 零零散散的, 在院子里也就擺了五桌, 場面看上去的確有些寒酸。
但沈家人可不是這么想的啊, 雖然有些送出去的喜帖, 人家只是送來了一份賀禮,愿意登門來吃席的人不多, 但怎么說也都是有官職在身的啊。
沈老爺子精明, 知曉這些以后都有可能會成為自家孫兒的人脈,當(dāng)下也是樂呵呵地招待著賓客。
等沈文暉好容易將新娘子接回來了, 高堂之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之后,隨著一聲“送入洞房”, 便算是禮成了。
接過喜嬤嬤遞過來的秤桿,沈文暉輕輕一挑,紅蓋頭飄落在床上, 新娘子今日格外出挑的面容便在眾人面前一覽無余了。
新房里有幾家前來赴宴的貴婦人, 見狀打趣道“新娘子這般好看,新郎官兒也不差,來年生個胖娃娃, 還不知道要有多招人疼呢。”
一下子話題跳到了生兒育女的事情上,陳婧姝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呢,端坐在那兒便自成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不過,生孩子想到這兒,本就擦了胭脂的臉蛋兒便更顯得紅撲撲的了。
宋家舅母作為親戚,又惦念著外甥幫了兒子一把的事情,這時候自是要投桃報李,護(hù)著點兒自家人的。
她雖只是個秀才娘子,卻因出身商戶,這交際起來的手腕兒也是不差分毫的,方才便同這些貴婦人也能搭得上幾句話了,說起話來也就更沒了那許多顧慮,笑道
“好了,咱們都是經(jīng)過這種事情的人了,這頭上頂著那么沉甸甸的鳳冠想必脖子都要斷了,諸位姐姐都多體諒些吧,這兒就交給他們年輕人吧,我們一道去后院吃席如何”
愿意上門來參加沈文暉這個還未入翰林院的狀元郎的婚宴的,無一不是掛記著他許是在圣上心里頭排著號兒了,自然,出門前各家老爺也都是隨口叮嚀過一句的,自是不會沒有眼色地得罪人,當(dāng)下一個個一邊笑著道
“瞧瞧新郎官兒還沒說話呢,你這個做舅母的便先心疼上了”一邊卻是腳下不停地往門外走去,不得不說,還是讓陳婧姝略微松了口氣的。
而隨著陳婧姝一道陪嫁過來的落夏和落櫻兩個丫頭,也都自覺地往外走去,好似是要給自家姑娘和姑爺行方便似的,讓陳婧姝不由得心里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見著房間里沒人了,沈文暉看著她難掩些許疲色的模樣,開口道“那你先在房中梳洗,我讓毓寧給你送點兒吃食來,我去前頭招呼一番賓客。”說著又覺得似乎太冷情了些,描補(bǔ)了一句
“等我回來”回來回來做什么他不說這話還好,說了之后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一處去了,陳婧姝只覺得方才臉上好容易降下去的溫度,一下子又蹭得升起來了,便是房中,也漸漸升騰起了一種名為“曖昧”的氣息。
瞧見陳婧姝微微點了點頭,沈文暉這才出門往前院去了,當(dāng)然,沒有忘記找一個小丫頭給毓寧帶話,讓她找點兒吃食送到新房去。
且不說沈毓寧聽到這話,是該怎樣納悶兒自家哥哥居然還有這樣體貼的一面,見著姑爺走了,兩個丫頭趕忙進(jìn)來伺候姑娘梳洗,畢竟,這有好幾斤重的鳳冠著實壓得脖子難受。
這宅子雖是新搬進(jìn)來的,可家具等物什兒卻也不少什么,有的是直接去買的,還有的是沈老爺子先前打的,不過,陳婧姝可不知道這個中細(xì)節(jié),瞧見新房里居然有梳妝臺和一面銅鏡,不知怎的,心里還是訝異了一瞬間的。
等毓寧估摸著時間端著些后廚做的糕點和一碗陽春面過來時,陳婧姝卻是已經(jīng)梳洗好了,去掉了厚重的妝容,露出來原本的五官,看上去也絲毫不比上妝之后差多少呢。
“嫂子我進(jìn)來了”門外傳來毓寧的聲音,落櫻趕忙過去開了門,同落夏一道行禮“奴婢落櫻、落夏見過姑娘。”
她們倆是隨著陳婧姝陪嫁到沈家的,自然稱呼這些一應(yīng)事物都該隨著沈家來,家里頭只有沈毓寧一個姑娘,也就不必像在侯府那般還要排個次序了,稱呼“姑娘”便是。
饒是已經(jīng)住進(jìn)來有些日子了,沈毓寧還是不大習(xí)慣下人對著她行禮,只是她也知道,這終究是要習(xí)慣的,便擺擺手,讓二人起身了,將自己端著的吃食放在桌子上,笑道
“嫂子,哥哥待你可真體貼,方才特意叮囑我了要給你帶點兒好克化的吃食呢,就怕你折騰了半天沒吃什么東西,乍然吃些油膩的,傷了脾胃,你快試試我?guī)淼年柎好妫@可是家里新請的大廚做的,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合口味與否還需多說嗎這廚子可是沾了陳文晟的光才尋到的,想必也是一早便惦記著此事,變相地為閨女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