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間一到蘭波就讓織田作之助送太宰治回家, 想想又交代紅發(fā)少年不要在天黑后亂跑。家里客房多得是,直接住一夜也不嫌麻煩其實主要是讓他去給銀幫忙, 指望小女孩一個人頻頻負擔(dān)全家晚餐, 就是森鷗外這種黑心資本家也辦不來這樣的事。
蘭波小姐偶爾也會幫忙切個菜或是殺些什么活物呢。
太宰治當(dāng)然愿意和“新”朋友待在一起, 房子里還有幾個“玩具”, 沒有足以武力鎮(zhèn)壓的成年人在場他簡直迫不及待想搞點事。
打發(fā)兩人先走,蘭波披上外套拿著帽子給森鷗外發(fā)了條信息。
她需要重新確認坂口一家的信息, 或者,未來boss有了什么別的想法也說不定。
于是, 森先生在大樓前的廣場上“偶遇”了“準備回家”的蘭堂先生,兩人寒暄幾句,像任何下班后的普通社畜一樣約著坐坐, 沒有絲毫值得懷疑的地方。
本來就相識的兩個人, 因緣巧合進了同一家“會社”工作,下班后聚一聚吐吐槽喝喝酒再正常不過, 互相躲避才引人生疑。
“這家店的天婦羅和鰻魚飯都非常好吃。哎呀, 我很久沒過來了,自從上次受傷直到現(xiàn)在福澤殿下都不肯賞光, 一個人確實難為情。”
男人掀開掛在門上的藍色半簾回頭對跟在后面的女士介紹,柚木餐臺后的大廚微微鞠了一躬, 似乎是在感謝客人向同行者褒獎自家手藝。
“請隨我來。”
身著青灰色平紋樸素和服的老板娘小碎步迎上前,深鞠一躬轉(zhuǎn)身將客人領(lǐng)到僻靜的位置。
這位先生并不眼生,她還記得他的喜好。
“兩份當(dāng)季天婦羅,鰻魚飯三吃。”
森醫(yī)生對這里確實熟悉, 完全無需看餐單就照自己的喜好決定了蘭波的晚飯。
“蘭堂君,雖然問得有點晚在橫濱的生活還習(xí)慣嗎”
老板娘去而復(fù)返奉上了古樸粗陶餐具以及擦手的干凈毛巾,精巧托盤里是檸檬、鹽、天汁、白蘿卜泥,還有一小塊綠色的芥末。
蘭波不喜歡芥末,這東西的味道會沖進鼻腔弄得眼淚掉下來,倒不是顯得自己軟弱,而是讓視覺變得模糊,不利于對環(huán)境做出準確判斷。
她有些嫌棄的把碼著芥末的小碟子推遠了點,又用筷子戳戳蘿卜泥,最后蘸蘸天汁塞進嘴里像所有初次嘗試異國美食的外國人一樣認真的過了頭。
“還行,就是海邊城市實在太冷,冬天沒有暖爐簡直過不下去。”
把每一個碟子都研究過一遍,她放下筷子一本正經(jīng)看向坐在對面等待答案的森先生,長長的黑發(fā)從肩頭滑下來,就像是束上好的絲綢。
“總覺得冷么”
森鷗外覺得很有趣。
就地理位置而言,f國的緯度可是比島國還要高,橫濱也絕算不上什么寒冷城市八、九月份同樣熱得人想扒皮。
他這才發(fā)覺蘭波畏寒的狀態(tài)似乎不分春夏秋冬。譬如眼下,距離盛夏不足月余,她仍穿著整齊嚴謹?shù)娜轿餮b,外面還非披著黑大衣合著不是為了牌面而是真的有實際意義
“這樣么,不如找個空閑幫你看一下啊。怎么說我也是個還算不錯的大夫,于情于理,都不能眼看部下被不適困擾。”
森醫(yī)生曲起胳膊撐著腮幫子看向蘭波,后者下意識的點著頭,視線正緊隨剛端上來的煮真鯛魚籽左右移動。
看上去很想嘗試的樣子,就像新捉來家里沒多久的貍花貓。
猶猶豫豫,一臉戒備,卻又好奇心奇重。
“五月份正是鯛魚開始產(chǎn)卵的季節(jié),通常這道菜起到一個提示的作用,我推薦后面的車海老以及魚類。”
作為同樣不喜歡吃蔬菜的任性成年人,森先生在這方面并不為難別人。他挖了勺蘿卜泥放進天汁,攪和了幾圈才想起提醒蘭波:“越好的食材越應(yīng)當(dāng)品嘗本味,蘸鹽和檸檬汁就夠了。”
蘭波小姐悄悄在心底吐槽:那你這是在攪和什么啊
別看天婦羅左一盤右一盤,每盤只有三、四口的量,七、八道菜下來勉強有個六分飽,然后就是鰻魚飯三吃。
蘭波小姐屬于一定需要老板娘動手幫忙的客人。尤其最后一味鰻魚茶泡飯,要不是老板娘眼疾手快,大概她就要把點綴在鰻魚肉上的那坨芥末夾下來扔掉了。
“這個,味道非常清爽,新鮮芥末也沒有想象中那么辛辣刺激”
為了照顧外國人,老板娘刻意放緩語速,伴隨著小幅比劃的動作簡單解釋了一番。然而蘭波仍舊把瓷碗轉(zhuǎn)了一圈,固執(zhí)的從各個角度仔細檢查這碗茶泡飯,最后在森先生的再三催促下才勉為其難舀了幾粒米送進嘴里。
森鷗外:我容易嗎我,說是部下,連吃個東西都不聽話
再次確認自己討厭芥末的蘭堂小姐把茶泡飯里的鰻魚肉撿出來吃掉,放下勺子再也不肯碰沾了刺激味道的米。
織田少年做的辣咖喱吃得,森鷗外推薦的有芥末的茶泡飯吃不得
正事通常都要放在進餐結(jié)束后再說,哪怕老板和員工目前都落魄的給別人打工也一樣。
老板娘帶著服務(wù)生撤下客人桌子上的盤子,奉上甜瓜和烏龍茶作為最后的點綴,他們悄無聲息小步快速退下,這個小空間重新恢復(fù)安靜。
蘭波小姐一向開門見山,她取出坂口一家的資料放在桌面敲了敲:“這個人,檔案有隱瞞。”
用叉子戳甜瓜吃的醫(yī)生伸頭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翻著眼睛回憶幾分鐘才恍然大悟:“這個人啊異能特務(wù)科的文職科員,雖說文職,但很有些談判的才能。啊好羨慕,為什么其他人總能招攬到那么多有才華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