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盛臨煊提起小草兒, 飛鷹也難免意動, 郭英與小草兒都是他人生中的意外, 可是他一點都不后悔當初遇見了她, 更不后悔后來的選擇, 他也早已想好,待完成了京城的一切, 他便要帶妻女遠走高飛, 以后天高云闊,他們一家人總是在一起的。
忽聞耳畔一聲戲謔“先把你那向往的眼神收一收, 說回正事。”
自己竟當著成徽帝的面便走神了,飛鷹身子一繃, 對上盛臨煊揶揄的眼神,窘迫得臉都熱了, 還好有易容的面具掩飾, 臉紅也看不出來。
盛臨煊自有了沈珺悅,如今也即將有自己的孩子, 就愈發(fā)能體會飛鷹的心情, 更深覺他不易。
飛鷹為他作出的犧牲、妥協(xié), 他都記著,也早已為他安排。
“朕待會便修書一封給郭將軍, 讓他使人進京代為述職,這一來一往,他們下月初應該便能抵達京城,屆時你先到城外候著, 去了易容,換上郭家軍的將服,以左將軍的身份再與他們一同覲見。”盛臨煊邊說著話邊走到博古架旁,從上層取出一個檀木盒子。
“這里面是你在邊關數(shù)年的種種,”他又勾唇一笑,“以及你與郭家二小姐的婚姻之事,回去好好看看吧。”
飛鷹渾身一震,目光灼灼地看著盛臨煊。
盛臨煊笑著走過來,將那木盒往他面前一遞“這便是你的身家性命了,拿著吧。”
內心諸多感情洶涌,飛鷹咬緊后槽牙,倏忽又單膝跪下,雙手舉過頭頂,慎而重之地接過那木盒,雙手竟隱隱發(fā)顫。
盛臨煊將那檀木盒子置于他雙掌之間,又拍了拍他肩膀,便要扶他起來。
飛鷹沉聲道“皇上待臣之心,臣銘感五內但有吩咐,臣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呵”盛臨煊使力將他拽起,道“你莫不是以為此后便能躲清閑不成”
飛鷹滿腔情懷如飽脹的羊皮囊一下便被他戳破消散了,只抬眼不解地看他。
盛臨煊又嗤了一聲“朕一日在位,你一日也別想著天高云闊地去,等你襲了理國公的爵,先給朕到北疆去整合好草原各部,明年便給朕到江南去,那邊的鹽務,也得整頓整頓了。”
飛鷹略窘,而后便笑道“蒙皇上不棄,是微臣之幸。”
他們這邊議定,第二日,韶華宮中便傳出大公主有恙的消息,麗妃閉門謝客,專心照顧女兒。
丁容華一事有盛臨煊的手筆,自然是一查一個準。
那日慎刑司的人來了之后,一開始待她還算客氣,只是后來從她的妝盒中搜出的一荷包香丸被太醫(yī)證實與香爐中殘余的熏香如出一轍時,立刻便要請她去慎刑司“喝茶”。
然而丁容華自己知道,那香丸確實有問題,但是卻不是太醫(yī)所說的會使人沉睡不醒,衰竭而亡。她敏感地察覺到,自己也許是被人陷害了。
她不愿意去慎刑司。只是事情到了這份上,慎刑司的人又得了成徽帝的諭旨,便沒再對她客氣,不過兩個大力太監(jiān),便讓丁容華就范了。
慎刑司的人經驗豐富,將人帶回去后,并沒有先盤問丁容華,而是先提了她身邊的兩個宮女來問話。
兩個小宮女一進慎刑司便如驚弓之鳥,慎刑司的人將那個荷包扔在她們面前叫她們辨認,她們立刻便招供了兩人確實親眼看見丁容華是從妝盒底層拿出來的荷包,又是從荷包內取出的香丸,那香丸的大小樣子,與現(xiàn)在倒出在盤中的看起來也別無二致。
又有一個宮女緊張地交代出,當時她原是想拿些碎香給王美人那送去便好,可是丁容華卻說她那里有好的,如今想來也十分可疑。
要怪便怪丁容華因見這兩人不甚機靈,往日里待她們寬和有余、親近不足,又因手頭拮據(jù)幾乎不曾有什么賞賜給她們,導致這兩人對她只是普通的主仆情誼,在性命攸關的大事面前,便將她賣了個底掉。
如此這般,再提審丁容華的時候,慎刑司的人已不需要再問什么,只一味逼她認罪。人證物證皆在,她再如何不承認,也逃不掉了。
太醫(yī)查驗的時候說過,王美人所中那毒無藥可解,再昏睡數(shù)日,人便會在睡夢中死去。用陰毒手段謀害宮妃,丁容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縱然她已經知道是有人渾水摸魚,香丸被換,將她與王美人一箭雙雕,可是她是那個動手的人,已是無可抵賴。
既然橫豎是個死,丁家的那些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連慎刑司的人都驚訝于這個女人的狠辣她認罪的時候,竟然交代出那毒香丸是丁夫人所贈,又說父親將丁氏一門榮辱系于她一身,如今她不能光耀門楣,反倒禍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