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兵遠(yuǎn)遠(yuǎn)地也看到了鄭統(tǒng)領(lǐng)跟闌珊眾人,當(dāng)即紛紛跳下船跑到岸上,跪地說道“司禮監(jiān)馬大人見一夜無聲,很不放心,便叫屬下等來探一探,大人們無礙就好了。”
不多會兒,見葛梅溪江為功一行人高高興興地回來了,江為功滿面紅光,看闌珊站在沙灘上,便疾步往這邊跑了過來。
“小舒,你昨兒沒吃著,今兒可趕緊快嘗嘗,”江為功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系起的帕子,里頭卻是十幾顆新鮮采摘的朱果,他撿了一顆遞給闌珊“好吃的很”
闌珊見他的唇有些紅紅的,便笑問道“江大哥這次怕是大快朵頤了”
江為功笑道“我倒是想,只是葛公子不許我多吃。”他放眼看又有新船到了,便問“是要啟程了嗎”
鄭統(tǒng)領(lǐng)道“江大人回來就好了,正準(zhǔn)備要出島。”
江為功捧著那一包果子,想了想,遞了兩顆給鄭統(tǒng)領(lǐng)“請你吃的,趕緊嘗嘗,出了這里怕是吃不到這么好吃的果子了。”
鄭統(tǒng)領(lǐng)笑道“這如何敢當(dāng)”
江為功道“還好我摘的多,夠吃的了。”
闌珊正打量那果子,聞言看了過來,鄭統(tǒng)領(lǐng)對上她的眼神,就也慢慢地吃了一顆朱果,笑道“果然味道不錯。”
江為功本來想給他一顆的,只是怕顯得太吝嗇,才多給了一顆。見鄭統(tǒng)領(lǐng)吃,自己竟也想多吃一個,只是還記得葛梅溪叮囑過的話,故而猶豫。
偏偏此時葛梅溪打量著岸邊的海船,轉(zhuǎn)身要回房子里去,闌珊忙追過去“葛兄”
江為功見無人注意自己,便忙又塞了一顆進(jìn)嘴里。
那邊葛梅溪且走且說道“你們是要離開這里嗎”
“嗯不是我們,”闌珊忙道“葛兄也要跟我們一起走。”
葛梅溪已經(jīng)走到院門口,聞言止步道“不,小舒,我并不想離開這里,我也不想你離開。”
闌珊一怔。葛梅溪凝視著她“小舒,你留下來跟我一起,你覺著不好嗎”
“我不能留下,葛兄你也不能。”闌珊苦笑道“雖然你不記得你是誰了,但我還記得你是葛梅溪,是原豫州知府葛大人的公子。”
葛梅溪眉頭深鎖,像是不太愿意聽這些。
闌珊繼續(xù)說道“后來你去了工部,又領(lǐng)了外差,你是隨船出使南洋的時候遇到了海賊,陰差陽錯地來到了這個島上。我這次出海,一是為了朝廷的寶船,另外也是為了你。”
葛梅溪聽到最后,眼神才又變得柔和的些“是嗎怪不得我一看到你就心生歡喜,我們果然是舊時相識,你我們相識的時候我也喜歡你的嗎”
闌珊語塞,葛梅溪當(dāng)然是喜歡她的,可叫她怎么出口
葛梅溪雖然“失憶”,卻并不是傻了,此刻打量著她的臉色,卻已經(jīng)明白了。
他笑了笑道“我覺著應(yīng)該是的,但是你未必喜歡我。對嗎”
闌珊低頭。
葛梅溪拂袖走開兩步,昂首望著眼前的藍(lán)天碧水,輕聲道“小舒啊小舒,我很喜歡這里,是因為這里沒有任何的憂煩,你不覺著嗎可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葛梅溪就不一定了吧,離開了這里,他必然不會像是現(xiàn)在般無憂無慮、沒有任何的痛苦跟為難之事,所以我不想離開,你若是為了我好,也不要讓我離開,好嗎”
闌珊有些艱于言語“葛兄”
葛梅溪卻又笑看著她道“不過,我們倒也不必為了這些而爭執(zhí),因為你也未必能夠離開呀。”
闌珊愣住“為什么”
葛梅溪看著那些船,輕聲道“你很快就會知道。”
葛梅溪一語成讖,闌珊的確很快知道了。
第一艘小船栽了四名士兵,護(hù)送著六個工部的官員先行,闌珊因為不放心葛梅溪,并沒有在頭一批先行,鄭統(tǒng)領(lǐng)也留了下來。
江為功在最后一艘船上,四艘船相繼載滿了人,往外劃去。
因為有昨晚上的前車之鑒,闌珊跟鄭統(tǒng)領(lǐng)等便站在沙灘上往海上張望,其實從他們這里能夠輕易地看到等候的軍船還停泊在不遠(yuǎn)處,明明那些小船直走就能夠很快到達(dá),可不知為何,四艘船行到一半,就開始原地打轉(zhuǎn),再也無法往前一步了。
葛梅溪在旁邊也看見了這幕場景,他緊鎖眉頭,心中仿佛也涌出若干熟悉的場景。
此刻鄭統(tǒng)領(lǐng)道“娘娘覺著這是怎么回事”
闌珊看著那四艘船仿佛無頭蒼蠅般的,喃喃道“這倒有點像是傳說中的鬼打墻,只是出現(xiàn)在海上。”
正說著,就見其中一艘船上有個人站了起來,縱身一躍,竟是跳到了海里
闌珊大驚,原來她瞧出那人身形微胖,居然正是第四艘船上的江為功
“江大哥”闌珊忍不住脫口而出。
那邊江為功跳進(jìn)海里,便奮力揮動手臂往前游了過去。
此刻葛梅溪卻擰眉道“危險”
闌珊愣住“怎么了”
葛梅溪臉色泛白“快叫他回來,危險了”
但是四艘船都已經(jīng)派了出去,這里再無別的船只了。闌珊的心猛跳起來“江大哥”
眼睜睜地看著江為功像是一只肥鴨子般在海上撲騰了會兒,突然間又轉(zhuǎn)過身,往回極快地游了回來。
但才游了一會兒,原本浮在海面的江為功整個人就消失在海平面上,就如同底下有什么拉扯著他,猛然將他拽落了似的。
闌珊驚心動魄,奮不顧身地往前奔去,一直跑到海水里“江大哥”
身后鳴瑟紅線緊隨其后,紅線伸手將闌珊拉住
葛梅溪也跟著跑了過來“江、江大人”他滿面焦急,聲嘶力竭地叫道“不要、別傷害他”
那邊江為功消失之后,船上的剩下眾人仿佛有些驚慌,有人調(diào)轉(zhuǎn)船頭,飛速地往回劃了過來。
闌珊睜大雙眼,死死地盯著那邊的水上“江大哥”
仿佛過了有一刻鐘那么長,卻就在最后一艘船的后面,江為功重又浮了出來。
直到此刻,葛梅溪的臉色才平靜了許多。
闌珊也稍微松了口氣。
那邊船上的水兵七手八腳地將江為功救了上來,飛速送上岸。
原來江為功只是昏厥過去,并沒有性命之憂。
鳴瑟用針灸的法子刺過他的穴道,不多久江為功便醒了過來。
但他卻像是受到極大驚嚇般,猛地一哆嗦,當(dāng)看見身邊的闌珊跟葛梅溪等的時候,才醒悟自己并沒有死。
“我怎么,”江為功瞪大眼睛,呆呆地“我”
闌珊道“江大哥你覺著怎么樣”
江為功擰眉“我我有些糊里糊涂的。”他的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是不是因為先前遇險溺水的緣故。
闌珊問道“江大哥你那時候是怎么了,為什么忽然跳下水去”
江為功這才似想起一點頭緒“啊,我我是惱了船一直不能靠近軍船,所以才想跳下海游過去的,畢竟隔著不遠(yuǎn)。”
闌珊覺著這樣沖動似乎不像是江為功的性子,可來不及在意這個,便聽江為功道“可可是”
“怎么樣”
江為功咽了口唾沫,道“小舒,我我好像看到海怪了。不、不是海怪,是人身魚尾的”
闌珊的眼睛也又瞪圓了“你是說鮫人”
“對,鮫人”江為功仿佛才想起這個詞,竭力回想“她把我拉到水底,我、我當(dāng)時”
江為功抬手在腰間一探“你給我的那支弩”
原來那會兒江為功給“鮫人”拉到水底,他遇到危險,便要取身上所帶的闌珊相贈的那水底弩來自衛(wèi)。
不料鮫人仿佛看穿了他的用意,猝不及防將他大力一甩,江為功整個便昏頭昏腦,給水流拍擊的幾乎暈厥。
那只弩也隨著沉入了海底。
闌珊并不在意這個,只問道“江大哥,你確信你看見的是鮫人嗎”
江為功皺緊眉頭,絞盡腦汁地回想道“我起初看見一條很長的魚尾巴,還閃著光呢,抬頭才看見是一張人臉,差點把我嚇傻了,她動作極快不是鮫人又是什么”
闌珊咽了口唾沫。
江為功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啊我的朱果”
他忙在身上一陣翻找,但因為海中那場翻騰,朱果早就給抖落掉了,江為功大為惋惜,竟叫道“那可惡的鮫人,居然偷了我的朱果”
他差點死在海中,卻還擔(dān)心朱果,真不愧是江大人。
闌珊微怔之下,啼笑皆非。
退到外間,闌珊見葛梅溪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便走過去“葛兄。”
葛梅溪慢慢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
闌珊輕聲問“葛兄,江大哥遇險的時候你說不許傷害他,是在跟誰說的”
葛梅溪搖頭。
闌珊道“葛兄你是不是知道有東西在水底作怪,或許正是那東西攔住了船只的去路,導(dǎo)致了江大哥遇險那到底是什么難道那東西懂你的話”
葛梅溪的臉上掠過一絲痛苦之色“那是、那是”
他抬手在袖子里摸了摸,竟拿出一顆朱果,慢慢地送進(jìn)嘴里咀嚼著吃了,才仿佛神定。
“真的是鮫人嗎”闌珊低低問。
“你不要問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葛梅溪垂了眼皮。
“葛兄”
葛梅溪抬頭對上她的雙眼,道“小舒,你不要走好不好你既然也記掛著我,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留下來我想留下來,哪兒也不去。”
這會兒鳴瑟從外頭匆匆走進(jìn)來“情形有些不對。”
闌珊問道“怎么了”
鳴瑟道“有些士兵不聽勸阻,往鯨骨寶藏沖去。還有一些跟我們上島的官員也在其中,像是瘋了一樣。”
闌珊猛然起身“快去攔住他們”
有一半的士兵跟官員們,仿佛失去理智般向著鯨骨寶藏處沖去。
鄭統(tǒng)領(lǐng)雖大聲喝止,卻無濟(jì)于事,就算出手擊倒了幾個人,剩下的人卻全然不怕死般,前赴后繼。
闌珊見情形失控,頓時想到那夜鯨骨吞噬士兵的慘狀,若不是這鯨骨下是有最為巧妙的機(jī)關(guān),那就應(yīng)該是傳說中的流沙,或者是海上的暗渦,潛伏在沙灘底下。
別說是數(shù)十人,就算是數(shù)百上千,這種流沙暗渦也是照收不誤的,這么多人去豈不是要全軍覆滅。
她凝神皺眉,終于想到一個解決法子,忙對鳴瑟低語了幾句“快去”
鳴瑟領(lǐng)命,頓時縱身躍了出去,他的身法敏捷,幾個起落已經(jīng)從那些失了心智般的士兵跟官吏旁躍了出去,搶先一步向著鯨骨寶藏處沖去。
在那些人才跑到中途的時候,鳴瑟已經(jīng)沖到了鯨骨旁邊。
他從懷中掏出火折子,迎風(fēng)點燃,又抓了一把旁邊的枯草點燃,往前扔在了鯨首的方向。
陽光下那鯨骨閃爍著雪色的白光,已經(jīng)給太陽照的滾燙了,忽然遇到火,雪白的骨頭便出現(xiàn)一抹微黃,很快,微黃變作焦黑,有一點火星迸濺而出。
原來這鯨骨雖然給日曬雨淋的顯得非常光滑,但骨頭之中仍藏著許多的油脂,遇到火,燒灼的極快,在那些人還沒奔到跟前的時候,鯨首已經(jīng)開始熊熊燃燒,火光蔓延,煙氣繚繞,剎那間讓整個巨大的鯨骨看來,仿佛是一頭燃燒著的巨鯨浮在云霧里。
火光跟煙氣把寶藏的光芒給遮掩住了,但那些飛奔趕來的士兵跟官員們的眼睛里的貪婪之光卻迅速滅了,腳步也放慢下來。
鳴瑟見狀稍微松了口氣,目光所及,巨鯨骨骼燃燒的同時,中間原本堆積的珠寶也開始慢慢下陷,甚至周圍的沙地也有塌陷的勢頭,幸而鳴瑟退的快,在危險逼近前已經(jīng)遠(yuǎn)離。
而就在闌珊看著這一幕的時候,身邊有人道
“燒了這么大的一批寶藏,豈不可惜”
闌珊轉(zhuǎn)頭看著鄭統(tǒng)領(lǐng)“寶藏跟人命之間,自然是后者更為重要。”
鄭統(tǒng)領(lǐng)笑道“娘娘的話是至理名言,畢竟什么都比不上人命重要。”他說了這句便問“如今出海的路不通,不知娘娘可有好法子”
闌珊道“還在想。”
鄭統(tǒng)領(lǐng)道“只怕外頭的人等急了,也紛紛地進(jìn)來找咱們現(xiàn)在想想寶船上之所以空無一人,大概就是因為前一批探路的人給困在島上,所以又派人再探,加上船大概也出不去,所以上下所有人都困頓在這里了。”
闌珊道“鄭大人分析的有理。”
“只是詭異的很,怎么跟戰(zhàn)船相隔不遠(yuǎn),偏偏就無法出去”鄭統(tǒng)領(lǐng)道“是不是真的跟鮫人有關(guān)”
闌珊見他已經(jīng)知道了,卻并不詫異“那只是傳說中的東西,未必是真。”
鄭統(tǒng)領(lǐng)道“我倒是聽說過,鮫人藏于深海,擅長歌詠,流淚成珍珠,而且他們的肉有延年益壽長命百歲的功效,若是真的能得到一只鮫人就好了。”
闌珊笑道“莫說這不過是傳說而已,就算是真的,既然叫鮫人,到底沾著一個人字,難道為了什么延年益壽就要去捕獵它們”
鄭統(tǒng)領(lǐng)道“雖然帶一個人字,可也畢竟是鮫,是魚的話當(dāng)然吃了無妨。”
闌珊凝視他“這么說鄭統(tǒng)領(lǐng)想捉到鮫人的原因,就是為了吃他們”
鄭統(tǒng)領(lǐng)笑道“難道娘娘不覺著好奇嘛嗯要是把鮫人的肉進(jìn)獻(xiàn)給皇上的話,必然是大功一件。”
闌珊實在忍不住,冷笑道“這樣的功勞我并不想要,鄭大人也千萬別生這種念頭,何況我們?nèi)缃窭г诤u,對于這些未知生靈自然是要心存敬畏,尚未脫困就想著吃他們,是不是太過殘忍冷血,貪心無度了。”
鄭統(tǒng)領(lǐng)卻微笑道“娘娘莫惱,若說脫困的法子,我已經(jīng)想到了一個。既能讓咱們離開海島,又能捉到鮫人,可謂一舉兩得。”
闌珊越發(fā)冷笑“是嗎鄭大人不如說說看,到底是什么法子。”
作者有話要說 從穿山甲到熊掌,魚翅,乃至于小小的蝙蝠,人類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2020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災(zāi)劫,也正是那些貪心無度的人招惹出來的。
向來覺著,對于神靈等可以不信,但必須敬畏,看到有一種說法是那些被殘殺的野生動物的復(fù)仇,未必沒有些許道理啊,可就為了那些害群之馬,讓所有人跟著買單,真是無法可說。
只希望經(jīng)過此事后,這世界上的人們能多一點對于自然跟生靈的慈仁敬畏之心。
么么噠,愿這場劫難早日過去,我們小伙伴們都要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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