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時毅答道“公主放心,這是應當?shù)摹!?
他說了這句,又回頭對姬長道“多謝王爺,只是溫侍郎不宜久在此處,我會派人盡早將他挪出去,也不必勞煩王爺跟公主了。”
姬長才要回答,雪越搶著說道“怕什么我們不覺著勞煩,何況溫侍郎傷重不宜挪動,不如等他的傷好了再走就是了。”
楊時毅聞言卻沒說話,只向著姬長行了禮,便轉身出了門。
一直到離開了驛館,隨行的游尚書才道“楊大人,這、這到底是怎么了先是安王殿下,突然間又是溫侍郎是不是同一伙人”
楊時毅淡淡道“鎮(zhèn)撫司那邊自會追查,不管是什么人,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游尚書皺眉道“可是到底是什么人這樣喪心病狂,王爺也敢刺殺而且王爺如今只領著慈幼局,也沒有礙任何人的眼,為什么居然遭受這無妄之災,還有溫侍郎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楊時毅薄唇抿著,并沒有說話。他的雙眼微微瞇起,也將眼底閃爍之色盡數(shù)掩住。
半晌,楊時毅才道“稍安勿躁。”
他像是告誡游尚書,卻又像是對別的什么人在說“稍安勿躁。”
鎮(zhèn)撫司。
趙世禛并沒有將趙元吉的尸首送回來,反而直接帶到了鎮(zhèn)撫司。
但幾乎就在他前腳才進門,后腳便有人來報“安王妃到了。”
趙世禛轉身,往前走了數(shù)步又打住,因為他已經(jīng)看到鄭適汝走了進門了。
鄭適汝是一個人來的,并沒有帶小郡主。
甚至她身后的宮女太監(jiān)們也都留在了廳外并沒有隨著入內(nèi)。
趙世禛看著鄭適汝,唇動了動,還未做聲,鄭適汝已經(jīng)走到了跟前。
在趙世禛有所反應之前,鄭適汝伸手一巴掌扇了過來
這一掌來的極為突然,可以趙世禛的身手跟機變,自然能夠閃過的。
可雖然如此,趙世禛仍是沒有動,反而硬生生地承受了這一個耳刮子。
他的臉微微一側,稍微有點疼。
但他沒有做聲,鳳眸也不動聲色地看向鄭適汝。
鄭適汝昂首盯著他“安王呢”
趙世禛不答。
鄭適汝提高聲音道“你哥哥呢”
趙世禛終于道“在里頭。”
鄭適汝道“是誰動的手”
“還在追查。”
鄭適汝逼問道“太子殿下不知道嗎”
趙世禛看見她的眼睛微紅,也并不像是素日的淡然平和氣質(zhì)。趙世禛卻懂了鄭適汝的心情。
興許對于鄭適汝而言,也如趙世禛一般,本以為自己對于趙元吉的感情并沒有那么深厚,但直到無可選擇的一刻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
那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深重。
趙世禛垂眸“不知道。”
鄭適汝復又抬手。
但是這一次她的巴掌卻沒有落到趙世禛的臉上,不是趙世禛阻止,而是她自己沒有了力氣。
鄭適汝后退一步,身形搖晃。
趙世禛卻沒有來扶。
鄭適汝自己手扶住了旁邊的椅子,抬頭看向趙世禛,低低道“帶我去見他。”
趙世禛后退一步,等鄭適汝穩(wěn)定心神跟自己往內(nèi)。
鄭適汝也會意,她竭力定神,很快地重又昂首挺胸“帶路。”
兩個人到了鎮(zhèn)撫司的后院,在仵作房內(nèi)見到了趙元吉。
鄭適汝看著床板上的趙元吉,淚突然充溢了眼眶。
曾經(jīng)她以為自己對于安王殿下的感情也不過是如此罷了,應該是可有可無的,畢竟她早看穿了這個人,有點怯懦,有點無謀,挑不了大梁,而且雖然深情,卻也做不到情深一往。
不過如此。
她自詡看破了這個人 ,很不當回事兒,可是直到看見他死在跟前,那種難過,卻突然翻江倒海。
或許是因為習慣了。
也許是因為是寶言的父親。
而且這么多年來,已經(jīng)習慣了有這么一個人在身邊,鄭適汝可以不把趙元吉當成自己的夫君,但是在這么多年的相處里,趙元吉卻已經(jīng)在悄然之中成了陪伴她很長久的那個人,如同親人。
她看著趙元吉有些慘白、慘白中泛著些許鐵青的臉色。
她伸手握住那只已經(jīng)有些開始冰涼堅硬的手,覺著寒心。
她看著他胸前的傷口,看到那大量鮮血涌出的地方,覺著驚心。
“你怎么能這么死了,”鄭適汝盯著那張再無反應的臉,驚心寒心之余又有些不甘心的,隱隱憤怒,“你怎么可以不經(jīng)我允許就這么死了”
她盯著趙元吉,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你這混賬,軟蛋,糊涂蟲,你不能就這么死,你給我醒過來”
趙元吉的臉給她扇的動了動,但仍是沒有出現(xiàn)奇跡。
鄭適汝聲嘶力竭道“你給我睜開眼睛,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她正要撲上去,卻給趙世禛握住了手腕。
“嫂子,”趙世禛垂眸“哥哥已經(jīng)去了。”
鄭適汝抬頭看向趙世禛。
當對上那雙垂落的鳳眸的時候,鄭適汝忽地笑了。
“現(xiàn)在你想怎么做,”鄭適汝盯著趙世禛,“你是不是連我都要除掉”
趙世禛的鳳眸微微睜大,有些不解“你說什么”
鄭適汝道“我說的你自然聽的清楚,我問你是不是也要連我都除掉可笑我以為他只要不再是太子了,只做一個閑散王爺而已,犯不著誰的眼睛自然就安然無事,卻想不到你仍然不放過”
“你在說什么,”趙世禛驚怒地盯著她“你說、你莫非說我害死了哥哥”
鄭適汝道“不是你還有誰”
趙世禛的腮一動,是因為牙關咬緊產(chǎn)生的微微抽搐“嫂子,你應該是太過傷心了,但是這種話,不要亂說。”
鄭適汝用力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我并沒有亂說,”她看著趙世禛,冷笑道“皇家之中又會有什么親情,就算是退了下來,只怕仍舊是你的眼中釘,何況他又知道了那種隱秘,越發(fā)的該殺了不是嗎”
趙世禛原本臉色還算平靜,聽到最后突然皺眉“什么隱秘”
以鄭適汝的性子,本不會如此的,但是她低估了自己對于趙元吉的感情,所以給這種洶涌的感情將素來引以為傲的理智也擊垮了。
她盯著趙世禛道“你何必跟我裝無辜,你難道不知道,云來客棧的九爺來自于滇南,他曾經(jīng)跟你哥哥說起過,當吹楊時毅外派南邊的事情”
“這、這又如何”趙世禛道。
“這又如何”鄭適汝譏笑地看著他“你的戲演得太拙劣了吧太子殿下,你不是統(tǒng)領北鎮(zhèn)撫司嗎,你不是舉凡天下的事情都知道的嗎怎么竟不知這個楊時毅當初給外派滇南的時候還只是工部的一個小小官吏,而那時候,太子殿下您的母妃也還沒有進宮呢,巧的很,她當時還只是黔地的一名土司之女”
鄭適汝說到這里,已經(jīng)足夠了。
趙世禛臉上本就極少的血色越發(fā)蕩然無存,他的神情有些冷,聲音恍若夢中“你、在說什么”
鄭適汝道“我說什么你難道不清楚那天安王回府跟我說起跟九爺見面的事情,九爺也跟他提過楊首輔外派南邊只是他沒有說完,就在此之后,他就遇害了。”
鄭適汝看了一眼趙元吉再無任何知覺的尸首,腦中如同明鏡一般,又道“他對我說那天他見過溫侍郎,還跟溫侍郎說過話,巧合的很,今天他們兩個人一死一傷。”
趙世禛面挾寒霜。
鄭適汝挑唇冷笑道“我敢說,王爺告訴過溫侍郎有關于楊首輔外派的事情,所以才招致今日的殺身之禍,太子殿下您信不信雖然你哥哥如今不能告訴你真相了,但是還有一個溫益卿在你不如等著去問他真相如何,自會知道。”
趙世禛深深呼吸,卻仍舊覺著窒息。
當初在皇宮之中,趙世禛曾經(jīng)看到過容妃跟楊時毅見面的情形,那時候他問過容妃為何跟楊時毅相見,容妃說是什么舊時相識。
當時他就覺著疑惑,容妃怎會跟楊首輔有什么隱情他當然不會叫人查自己的娘親,但卻私底下叫鎮(zhèn)撫司把楊時毅的履歷查了個底朝天。
而在楊首輔的履歷之中,就有他初入工部不多久后,給外派往滇南的一則。
巧的很,就在楊時毅給派去的同年,容妃作為黔地的土司之女,給送進宮來了。
那會兒趙世禛本能地覺著不對,可隱隱地心中抗拒,便沒有叫人細查下去。
誰知道他刻意忽略的小小細節(jié)卻在今日掀起了滔天波瀾
最讓趙世禛覺著難以承受的是,若是趙元吉之死跟溫益卿遇襲是因為此事而起,那么就間接的佐證了當初楊時毅外派跟容妃進宮的事情關系匪淺。
天知道,這正是他所不愿意涉及的雷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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