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王爺, 三日之前,涼州司馬節(jié)節(jié)敗退。潰不成軍,大王子律琰的虎衛(wèi)被打的七零八落,所剩無幾,大王子也在戰(zhàn)亂中喪命。關(guān)鍵時刻,涼州司馬命人將山石推下,將兵部侍郎壓在巨石之下\a“
\a“不料不料昨夜,他們竟是拿著銅火銃將山石炸開,猝不及防殺了個回馬槍, 兵部侍郎勢如破竹,如有神助, 奪走了涼州不說,還生擒了涼州司馬, 王爺, 咱們的涼州丟了”
那徐顥和兵部侍郎敗仗連連, 怎么一夜之間就反敗為勝,將涼州司馬生擒
那屬下又驚恐道, “咱們安插在其中的奸細也許久沒有傳來軍報了大抵是已經(jīng)被他們發(fā)現(xiàn)除去了”
懷敬拂袖大怒, 怎么都猜不透其中的關(guān)竅,“他們能一反頹勢,定非偶然, 定是有人相助到底是什么人神兵天降去了涼州, 連巨石壓頂都弄不死他們還有那銅火銃又是什么兵器本王竟從未聽說過”
“秉王爺, 原是六日之前, 敵軍陣前多了一人,他一身黑羽大氅,帶著只銀色面具,每戰(zhàn)都與兵部侍郎和徐國公并駕齊驅(qū),似是地位頗高之人只是他帶著面具,屬下并沒有看清其容顏”
懷敬神情灰敗,后退了兩步,癱坐在椅子上。
涼州是勇毅王府世代盤踞之地,如今丟了涼州,失了大半兵力,還折損了涼州司馬一員大將。他既驚疑那戴面具之人的身份,又感覺到大勢已去。
顯平伯起身踱了幾圈步,忽然得了一計,“王爺,既然朝中大半兵力集結(jié)在涼州,京城定是兵力空虛既然涼州已失,眼下只能劍走偏鋒,直入京城,挾天子以令諸侯”
散騎常侍道,“不可,不可那裴勍還在京中坐鎮(zhèn),他排兵布陣,神機妙算,咱們已經(jīng)折損了一員大將,區(qū)區(qū)這點人馬并非是他的對手”
懷敬正瞻前顧后,不得其法,侍衛(wèi)進帳來報,“秉王爺,王妃求見”
懷敬聽見“王妃”二字,滿心不耐煩,張口拒絕,“不見”
那侍衛(wèi)遲疑了下,“王妃說是說有軍機要事稟報給王爺”
薛樓月被帶入帳中,朗聲道,“如今兵敗如山倒,我有軍機要事相告,或許能幫助王爺一反頹勢”
懷敬冷笑,“哦你區(qū)區(qū)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打算怎么幫本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懷敬目前是她唯一的翻身機會,薛樓月聞此羞辱之言,壓下心頭憎恨,作出涕淚之下之言,啟唇徐徐道來,“王爺,我生母是敵國南越王女,生來便被皇上棄之如敝履,我恨他不配為人父,更恨惠景侯府對我數(shù)十年的苛待在取而代之這件事上,樓月和王爺是一條心的啊王爺且細細聽我道來”
上回薛樓月叫心腹去打聽惠景侯府和永嘉縣主的近況,買通了侯府的丫鬟倚翠,果然從她口中聽到了出人意料的消息薛亭晚竟然有孕了
聽說惠景侯府一家人前前后后去裴國公府探望了一番,將薛亭晚懷孕的消息壓下,吩咐府中人等不得聲張。還聽說,裴勍在紫宸殿中議事,一連七八日沒有回過裴國公府。
薛亭晚和裴勍感情甚篤,如今薛亭晚懷了身孕,裴勍卻不回府探望,這怎么可能
薛樓月恨恨道,“別人不了解我這位阿姐,我卻了解,聽說那天她從禁廷回來,將懷身孕的消息封鎖,一連多日,裴勍竟然都未回府探望她一眼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裴勍定是不在京中”
懷敬大驚失色,“此時不在京城,就只能在涼州莫非,那個以面具遮面、用兵如神之人,就是裴勍”
薛樓月眼神兒癡狂,緊緊攥著懷敬的衣袍,“裴勍人在涼州,京城兵力空虛,只有龍禁尉和少數(shù)禁軍,正是王爺長驅(qū)直入的大好時機屆時王爺手中握著獻慶帝和太子,不怕他們不俯首稱臣”
顯平伯附和道,“王妃所言甚是趁著裴勍和兵部侍郎、徐顥等人還在涼州未歸,咱們不如搶占先機,放手一搏”
這無異于喜從天降,懷敬驚喜欲狂,大笑著拍拍薛樓月的側(cè)臉,“等來日成就大業(yè),本王登上帝位,便許你鳳位諸君亦升官加爵,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薛樓月俯身叩首,眸中明暗不定,一想到勇毅王爺若是造反成功,自己便能登上鳳位成為一國之母,屆時,惠景侯府、獻慶帝和薛亭晚豈不是任她拿捏
她受盡了折磨苦痛,有朝一日,要將他們下大獄嘗盡百般酷刑,還要將他們做成人彘,日夜觀賞
遠望塞北三千里,近觀江南十六洲。山河泣血,一片愁云慘淡。
經(jīng)過大半個月的厲兵秣馬,京師重地之外的動亂皆已平定,可涼州依舊杳無音信,遲遲沒有軍報傳來。
裴勍生死未卜,薛亭晚已經(jīng)猜測過了無數(shù)種可能,眼前令人窒息的寧靜,如暴風雨來前的假象,叫人惶惶不可終日。
懷敬決心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帶著全部兵力抵達京師十里外,欲挾天子逼宮之心昭然若揭。
裴勍對此早有防范,奔赴涼州之時留下三只錦囊,書寫三種應對之計,令太子逢難親啟。
如今兵臨城下,千鈞一發(fā),太子解開錦囊,果然得一妙計,先是命蘇易簡和蘇父掛印出征,做應敵急先鋒,又令各武將調(diào)撥府中親兵,于府邸前設(shè)立哨卡,為防止反軍偷偷潛入京城,出示象征身份的官印才能放行。
如此一來,京城中八橫八縱十六條主干道,每三百步一哨,關(guān)關(guān)相連,固若金湯。
裴國公府中,十九躬身稟報了府外哨卡諸事。
薛亭晚點了點頭,“辛苦,明日京中與反軍一戰(zhàn),我親自坐鎮(zhèn)府前,還要指望你帶著府上親兵守好哨卡,在側(cè)輔之。”
十九頷首道,“主母嚴重,屬下生是裴家奴,死是裴家鬼,愿為主子主母鞍前馬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余媽媽從紅漆木托盤上端下來一盞金絲燕窩,望著十九退下了,才憂心道,“明日別人家起碼有個男人坐鎮(zhèn)府邸前,如今國公爺不在府中,姑娘又懷著身孕,那真刀真槍不長眼,難道真要叫婦孺前去坐鎮(zhèn)哨卡姑娘還是聽老奴一句勸,不如回侯府和侯爺夫人呆在一塊兒,也落得個安心。”
薛亭晚接捏著瓷勺,用了一口燕窩,“淳郎去守江山,我便替他守好府邸。國公府的祠堂里還陳列著裴氏列祖列宗的牌位,我這個當家主母若在此時棄府邸而去,成何體統(tǒng)又如何擔得起主母二字”
“況且徐顥亦不再京中,明日我便與德平公主各守府宅,看他們這些反軍能掀起什么風浪”
余媽媽氣的跳腳,“我的姑娘喲,都這個時候了,還要什么體統(tǒng)”
薛亭晚淡淡道,“我意已決,媽媽不必再勸。”
末了,又問,“祖母可歇下了”
那日薛亭晚暈倒之后,惠景候便親自上門,想接薛亭晚回侯府照料,卻被薛亭晚拒絕了,宛老太太心疼孫女兒孤身一人坐鎮(zhèn)裴國公府,說什么都要住在府上和她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