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棠舟如愿獲得了一枚耳洞。
去之前口口聲聲也要打五個耳洞的人, 只打了一個, 就死活不肯打了。
他怕疼怕得厲害, 耳釘槍輕響以后針剛穿過耳垂, 他就淚眼汪汪，慌忙跳到一旁用手臂擋著自己“停停停，不打了”
等出了美容醫(yī)院, 他都還在輕輕地用牙齒吸氣。
首都剛下過雪, 掃雪車經(jīng)過后路面濕滑，兩人都走得很慢。
寒冷的天氣中，許棠舟剛挨過一針的耳垂通紅，忿忿不平道“哥哥你不是說不疼嗎”
話音剛落，腳下就是一滑。
凌澈一把抓住他, 他卻因?yàn)檫@個動作齜牙咧嘴, 原來看似和耳朵無關(guān)的動作，也能牽扯到耳垂的疼痛神經(jīng)。
凌澈“對我來說是不疼。”
許棠舟“為什么”
凌澈懶得回答這個問題, 只說“說要五個, 就一個也不能少。還差四個, 你什么時候補(bǔ)齊”
許棠舟凝滯了“我不想打了不行嗎”
凌澈睨他，似乎想笑“行，把剩下的作業(yè)寫完, 我就不拖你來完成任務(wù)了。”
許棠舟委屈地撇嘴“哦。”
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的樣子。
晚上耳垂疼得睡不著, 他和秦寶打電話說這件事, 秦寶說“這就是為你好的意思嘛, 你連這個都不懂不然就是很煩你, 想快點(diǎn)完成長輩交待他監(jiān)督你做作業(yè)的事。那你就得有點(diǎn)眼力見，勤快一點(diǎn)，乖乖寫。”
許棠舟掛斷電話，他覺得秦寶說的很有道理。
凌澈后來檢查時，忽略亂七八糟的卷面和錯得慘不忍睹的答案，能看出許棠舟是認(rèn)真做寫作業(yè)的。
許棠舟和他說“我會好好寫完的。你看，不懂的地方我都圈出來了，哥哥你有空的時候跟我講一講。”
凌澈本想吐槽你不圈出來的地方也有一大半是錯的。
忍了忍，到底沒打擊他的積極性，只說“你就這么怕打耳洞”
許棠舟“不是啊，也沒有很怕其實(shí)我們訓(xùn)練、彩排的時候，比打耳洞難受多了。膝蓋疼、腳踝疼，哪里都疼，有的時候腳趾還會起水泡呢。”
他老實(shí)交待，“我是怕你覺得我不聽話，很煩。”
凌澈“我很高興你有這樣的自覺。”
許棠舟“”
凌澈在他頭上不客氣地摁了下，無語道“但是我沒有煩你。”
許棠舟眨眨眼睛，臉慢慢紅了。
當(dāng)然，這個寒假作業(yè)還是沒有寫完，離開凌家時，許棠舟甚至沒來得及把作業(yè)都帶走他春節(jié)就被謝蕤接走參加了三個秀場，還差點(diǎn)錯過開學(xué)。
寒來暑往，每當(dāng)?shù)搅耸锥迹S棠舟都會去宓園住。
而對于凌澈來說，每當(dāng)時芊宓親自下廚燉湯的時候，他就知道那個小鬼要來了。
一旦許棠舟主動靠近一個人，他的甜、他的可愛與純粹都毫無保留。
因?yàn)樗母绺缯f過不煩他，所以他會沒有底線地靠近。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凌澈竟習(xí)慣了這條小尾巴。
“哥哥這個新游戲很好玩”
“哥哥山腳下的停車場有一群流浪狗”
“哥哥我明天要走秀，晚上回來才寫作業(yè)”
“哥哥，我們來比賽誰騎得快”
“哥哥你這首歌太好聽了吧，以后要出專輯要先給我簽名”
即使許棠舟人不在，也會打來電話。
“今天考試出結(jié)果，我有兩科都及格啦。”
“我高一了，班上好幾個aha都還沒我高”
“我今天去游樂園做了過山車，一下來就吐了我再也不想去了”
“哥哥，這周我收到了三封情書但是我是未成年，堅(jiān)決不能早戀，對不對”
“我好煩呀，哥哥，我的耳洞合起來了，就兩三天沒戴而已”
“明天有個去國的活動，下周一下午四點(diǎn)的飛機(jī)回首都，哥哥來接我好不好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凌澈看到了許棠舟新的那場秀。
少年一上了t臺，似乎就換了一個人。他纖細(xì)的身材有著不一般的魅力爆發(fā)，平日里乖巧的面孔變得冷淡，眼神含著一股篤定的氣勢，光線似乎都聚焦在他身上，隨著鏡頭前的一個定格，少年轉(zhuǎn)身遠(yuǎn)去，消失在t臺鏡頭。
許棠舟是萬千模特中的一份子，也是那一小撮得天獨(dú)厚可以一直吃這碗飯的人，他說得沒錯，他不念書也沒關(guān)系，大波人的人搶著要簽他。
可是他不快樂。
哥哥、哥哥 。
一疊聲的稱呼，讓凌澈在想，自己這樣袖手旁觀到底對不對。
這責(zé)任感來得太奇怪，他來及不分辨。
直到有天凌澈回家，見到了在小花園邊突然出現(xiàn)的許棠舟。
“哥哥”
又是幾個月不見，初春的傍晚，許棠舟穿著一件不合時宜的衛(wèi)衣，臉上的妝還沒來得及卸，站起來踩在花壇上和他揮手。
他的自行車扔在一旁，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