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遇寒明知故問“誰”
“時染。”
嘴角叼著的煙拿下, 時遇寒哼笑,毫不掩飾眼中嫌棄“照你的意思, 但凡是個姑娘認(rèn)清渣男本質(zhì), 不再喜歡就是不對勁誰規(guī)定的”
他故意咬重了渣男兩字。
岑衍不為所動“昨晚我也在漓島。”
時遇寒抽煙的動作微頓。
“從她和朋友在海邊和其他人一起跳舞, 我就一直在她身后, ”浸透著煙的嗓音似有些喑啞, 岑衍繼續(xù), “她迷路了,站在原地的狀態(tài)有些奇怪, 等我追上去的時候, 我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其實在發(fā)抖。”
迎著時遇寒的視線,他回憶, 眸色沉暗“她眼底有害怕和排斥,我問她在怕什么, 她說, 因為我悄無聲息地跟在身后。”
時遇寒冷嗤“難道不該害怕”
“她在撒謊,”眼眸微瞇, 岑衍很肯定, “中途有對情侶經(jīng)過, 那時她的神經(jīng)緊繃,直到那對情侶消失看不見,她的狀況才好些。”
“這只是你的猜測, 換任何人被跟蹤, 又是一個人, 難免不害怕,染染是個女孩子。”雖然仍然否定,然而時遇寒神色已悄然有了變化。
岑衍看了他一眼。
“她怕黑。”他補(bǔ)充深想的結(jié)論。
時遇寒想也沒想反駁“不可能,染染膽子最大,最不怕的就是黑,小時候有次微檸來家里玩兒,晚上停電了,微檸哭得不行,染染沒有。”
岑衍沒有否認(rèn)。
“今晚我給她準(zhǔn)備了電影,但她不愿意關(guān)燈,可你知道,她看電影最注重氛圍,如果是在家里看,必定會拉上所有窗簾,而后關(guān)燈。”
關(guān)于她的每個愛好,岑衍心中都記得清楚。
上下將他打量,時遇寒鄙夷“你對染染心懷不軌,不開燈才是不正常不對勁。”想到什么,他故意笑了笑,“電影院那么黑,染染怎么不怕”
被提醒電影院,岑衍自然而然想到了陸嘉樹。
時遇寒知道他介意著呢,但仍絲毫不手軟地戳心“也是,那次嘉樹陪著,她和嘉樹那么好,嘉樹給她安全感,染染自然不怕。”
他還想笑他,腦中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染染回國第二天早上,他帶著早餐去看她,進(jìn)屋便發(fā)現(xiàn)之前她是在看電影,當(dāng)時所有的窗簾都是拉上的,而家里所有的燈是亮著的。
包括,沙發(fā)旁的一盞落地?zé)簟?
而那時早已天亮。
雖然他不愿承認(rèn),但又不得不承認(rèn),岑衍說得對,染染看電影從不喜歡亮著燈,哪怕只是一點點她都會不舒服,這是她愛上看電影之后的習(xí)慣,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你想到了什么”將他微小的情緒變化捕捉到,岑衍沉聲問。
時遇寒抬眸看他。
思忖兩秒,他說“就這些,還是說明不了什么,人是會變的。”
最后一句,頗有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
岑衍淡靜地連吸了兩口煙,五官臉廓一如既往的淡漠“如果,再加上她噩夢醒不來,而每一次都會害怕地喊同一個人的名字。”
時遇寒神色微變。
“昨晚她做噩夢,但怎么也叫不醒她,”岑衍看著他說,“額頭有冷汗,身體發(fā)抖但很細(xì)微,細(xì)看才能發(fā)現(xiàn),她整個人像是在排斥拒絕著什么,醒來時,她脫口而出叫了一聲喬越。”
“喬越”時遇寒回憶著這個名字,覺得有些耳熟。
忽然,他想起來了。
不就是私廚吃飯那晚他從岑衍口中聽到的名字那時他以為是染染這四年交過的男朋友或者是喜歡染染的人,但染染只說是朋友。
喬越
“昨晚是第三次,第二次是在醫(yī)院打點滴那次,第一次,就是在這里,她回國當(dāng)晚,同樣醒來時叫了喬越的名字。”
岑衍神色波瀾不驚,但胸腔處卻像是被一團(tuán)沾了水的棉花堵住了似的,很沉,很悶,透不過氣。
“在漓島,我問過她兩次在怕什么,她分明是在躲避。而直到現(xiàn)在,仍然沒有查到喬越的任何資料,這本身就不正常。”
最開始,其實他并沒有聯(lián)想到這些,他對那個能讓她在夢中叫他名字的男人沒有任何好感,然而昨晚她的噩夢不醒卻讓那些細(xì)節(jié)串聯(lián)在了一起。
于是,今晚他特意準(zhǔn)備了電影,直到她那句開燈,他愈發(fā)肯定。
時遇寒薄唇抿了抿。
煙燃了一半,明明今晚煙癮還是挺重的,但此時此刻,岑衍再沒了抽的心情。
“你說過,關(guān)于這四年她緘口不言,連去了哪兒都沒說,甚至,查不到,正常嗎”最后,他聲音極沉地反問。
岑衍將煙頭摁滅在旁邊石桌上的煙灰缸里“有沒有辦法知道這四年她發(fā)生了什么或者,知道這四年她究竟去過哪里”
就算對著時遇寒她都不愿說發(fā)生了什么,但只要知道她去過哪里,他就有辦法查出來。
四目相對。
時遇寒仍沒有開口。
半晌,他才說“我明白了。”
岑衍低低嗯了聲。
時遇寒的煙還沒抽完,他吸了口“阿衍。”
“嗯。”
時遇寒靜靜看他片刻,忽地扯了下唇,要笑不笑地問“突然很好奇當(dāng)年你在回岑家之前經(jīng)歷過什么,你是不是從小就是這個性子,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悶得很,嗯”
岑衍自是不會回答。
他向來話少,從來不會解釋,今晚能一次說這么多已是難得。
時遇寒摸了打火機(jī)出來看似隨意地把玩著,也像是很隨意地問,只是那雙深眸銳利地盯著面前男人“我猜猜,別不是以前有過什么,所以影響了之后的事”
岑衍掀眸睨了他一眼。
“走了,有消息通知我。”他轉(zhuǎn)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