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珠眉眼一彎,把那樹枝在坑里種下,灑上幾滴甘露灌溉,又揚手打去一道草木精氣。
她托腮瞧那枝干上一點新綠,掐指算算,“百年間便能抽條,再過千年就可成樹”
可結果還要三千年,要想那人參果吃到嘴里,得等近萬年時間。
不過以他們的壽數(shù)來算,也不算很久。
各方神明皆有賀禮相送,等四海龍王獻過珍寶,再隨后的龍王卻不是洞庭君,而是涇河龍王。
“小王蒙娘娘再造之恩,不敢或忘,宮中鄙陋,唯有一顆水靈珠堪配娘娘芳尊。”
德潤之水數(shù)十萬載才能孕育出一顆水靈珠,可在水涸之時化為江海。這寶貝便是龍宮里也沒有幾顆,是真正事關龍族興衰之物。
絳珠不愿收下,便抬眼去看悟空。
悟空把那寶珠捏在手里瞧瞧,見它華光內(nèi)蘊,像是已修得了魂識,這才認真起來。
他將水靈珠拋回盒內(nèi),擺手道“我和東海龍王是多年老鄰居,若是缺水,即刻就能取,何必遠調(diào)涇河”
涇河龍王道“若是大圣和娘娘不要這珠子,小神豈不是空手來的”
悟空瞇瞇眼,伸手在他頜下一勾,取出一顆碩大的龍珠,“便這個吧。”
一時獻禮罷,玉帝與西王母高坐席上,各人依次坐了,馬、流二元帥一招手,兩旁的小猢猻們忙吹拉彈唱起來。
七仙女由嫦娥仙子領舞,各挎繡囊盛裝花瓣,彩袖翩飛間落下陣陣花雨。
悟空與絳珠各自換了天界吉服,手挽手走在那鮮花鋪就的毯上。
太白金星唱禮,紅孩兒和貞英充作使者。等悟空和絳珠指天立了盟心誓,便把玉帝親筆撰寫的婚書呈上,由二人象征性地署上名字。
“禮成”
兩位新人原先很是坦然,如今倒扭捏起來,各自紅著臉不敢瞧對方。
老君看的好笑,正要舉筷夾片碧藕,忽覺腰帶被人一扯。
貞英慌忙把手背到身后,被趕來的哪咤抱進懷里,“小妹,這是怎么了”
妹妹貪玩想要瞧熱鬧,他便找悟空求了個人情,頂替觀音大士那捧珠龍女,把貞英安排做了玉女使者。
反正一開始那金童是想找他做的,哪咤嫌丟份回絕了,如今便算和妹妹置換一下。
老君低頭看腰上葫蘆,見三太子看壞人似的瞧自己,拔了塞子倒出一粒藥丸“吃了能長高。”
貞英撇撇嘴,“要變美的那個絳珠娘娘吃過的那個”
她可是聽說了,絳珠娘娘以前很丑的,吃了老君的丹藥才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
那小仙娥還偷偷與她說,王母娘娘以前也很丑的。
老君看一眼哪咤,“三太子有回被罰到兜率宮燒火,不是給你帶了一顆嗎”
兄妹倆一齊露出心虛的表情。
悟空才攜絳珠和牛魔王一家認過親,逗著紅孩兒叫了好幾聲“嬸嬸”,一抬眼便見到老君處堵著兩個混世魔王。
貞英原先還想胡攪蠻纏,一見絳珠走來,忙把那驕橫的刁蠻模樣藏起。
絳珠見那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揪著衣角,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不由詫異看向老君。
老君是最隨和好說話的人,不應該啊。
哪咤叉著腰一副討說法的模樣,這兄妹倆一個白臉一個紅臉,當真教人沒法子。
老君嘆一聲,抖出一顆養(yǎng)顏丹。
貞英咕嘟吞下肚,甜甜道“謝謝李爺爺”
絳珠一眼認出那藥,和悟空目光一對,深感啼笑皆非。
這宴也不知吃了多久,直到果核狼藉、杯盤一空,玉帝與王母率先告辭,眾人便陸陸續(xù)續(xù)走了。
小猴子們奏樂忙活了半日,身上雖累,心里卻美滋滋的。
大圣奶奶可真是好看,比那座上所有的仙女都好看
而且還會種果子
悟空各自分送幾縷仙氣,算作這一番辛苦的報酬。又一揮手整理了桌子,另擺上許多仙果瓊漿。
“外人都走了,咱們關起門來盡情吃喝玩樂。”
悟空對絳珠眨眨眼,回頭又道“小的們,今日不醉不歸”
這花果山的猴子猴孫,全隨了悟空姓“孫”,屬于有名目的猴屬,早被悟空在那生死薄上劃去了。他們的壽數(shù)長,很多都在鬧天宮時被悟空連累,受了很多次天兵圍剿。
悟空雖是石猴所化,因這數(shù)次共患難的情誼,也把他們視作親屬。
絳珠知曉他的心意,溫聲道“我也會善待他們的。”
水簾洞內(nèi)早鋪排一新,全是悟空親手布置。他把那紅燭點上,呆呆瞧了好一會火苗,這才紅著臉低低一笑。
絳珠摸摸那石床上厚厚的軟褥,見帳子上隱秘地繡著些花生、石榴籽,不由嗔他一眼。
紅燭,羅帳,美人。
那含羞帶嗔的嫵媚眼風掃來,悟空的心如擂鼓般跳動。
他挨著絳珠坐在床邊,伸手輕撫她的臉頰,見那雙含露眼眸中水波粼粼,隱隱露出一絲倉皇,不由在她鼻尖親親。
“莫要怕。”
絳珠勉力克制住顫抖,將他衣襟緊握,“我不怕。”
紅羅帳迤邐而落,燭火搖曳幾下,又害羞的靜止不動了。
外間席上還在不住地劃拳猜枚、斗酒投壺,吵嚷哄笑驚的山鳥不敢歸巢。這嘈雜聲隔絕在瀑布水簾之外,內(nèi)間的人不聞一絲雜音,耳中唯有彼此衷心傾訴的愛語。
一夜雨疏風驟。
榮國府。
紫鵑和小紅醒的早,麻利地把自己收拾好,便捧著水盆往主屋去。
誰料鴛鴦已經(jīng)到了,正坐在廊下看天。
“可是老太太吩咐你來收收帕子”
鴛鴦笑而不語,聽著屋里有了起身的動靜,便揚聲道“寶二爺和奶奶可是醒了,奴婢們進來伺候。”
里頭二爺叫聲“進”,鴛鴦推開門,先讓紫鵑和小紅進去。
銀盆擱置在木架上,兩個丫頭這才敢往榻上瞧。
誰知寶二爺勾上帳子,露出來的兩人照舊穿著昨日的喜服。
那衣衫有些褶皺,顯然是昨夜和衣而臥,那它壓皺了。
可別是兩個主子
鴛鴦心里打個突,朝紫鵑看一眼。
紫鵑扶著黛玉出來,擰干帕子遞過去,道“二奶奶,潔面吧。”
悟空也往一旁洗臉,眼角見鴛鴦往榻上被子里瞧,搖頭低笑一聲。
老太太那些陪嫁來的丫鬟,以賴嬤嬤為首,或多或少都犯了些事,上回抄賴大家,連著她們也一并發(fā)落了。
如今這一個鴛鴦姑娘,是什么事都要做,也顧不得避諱。
黛玉昨夜睡得沉,睜眼見自己躺在他懷中,心里正羞澀,也不開口說話。
“妹妹,咱們換了衣裳去給老太太請安敬茶。”
黛玉是新婚,衣裳顏色鮮艷,發(fā)髻也換了婦人發(fā)髻,頭上帶著赤金鑲紅寶的簪子,瞧著比平日華麗許多。
兩人攜手往上房去,見賈政正和老太太說話,卻不見王夫人身影。
賈政道“你母親病的厲害,今日吃不得你們的茶了。”
黛玉和悟空對視一眼,先給老太太奉茶,再請賈政用了。
小夫妻聽了一番訓誡,便又往榮禧堂去看王夫人。
兒女成婚能有九日的假,賈政不用去衙門當差,便往書房里和清客們說話。
鴛鴦這才把那話報了。
老太太沉吟良久,笑嘆一聲“寶玉成日想著和他林妹妹成婚,真娶回來又不曉得人事,當真是孩童心性。”
但既然已成了夫妻,該懂的還是要懂。
“背著人,把這事悄悄告訴鳳丫頭。”
鳳姐聽了很是笑了一陣子,每回見著寶黛二人都莫名發(fā)笑,惹得黛玉起了疑心。
悟空安慰道“她為咱們高興呢。”
老太太親自把那避火圖送到了黛玉手上,又教賈政給兒子講講男女大倫。
如此過了數(shù)日,鴛鴦才終于撿到了喜帕子。
黛玉實在羞得厲害,看了那避火圖,連床都要分。悟空也不勉強她,卻堅決不肯分床睡。
幸好如今水到渠成,閨房中另有了一種樂趣。
轉眼到了臘月。
十九這日,宮里忽然傳來消息,說是賢德妃夜里被痰迷了竅,就這么薨了。
家中各人皆是一懵,落淚哭過一回,又預備著要進宮哭臨。
還沒收拾好,彩云匆匆跑來,王夫人也沒了。
老太太敲敲拐棍,幽幽嘆一聲。吩咐了各處報喪,又留鳳姐在府中料理,其余的人都往宮里去。
連著沒了兩個人,榮國府很是消沉了數(shù)月。直到天子下了撫旨,施恩榮國府,又把鳳藻宮小殿下交給貴妃表妹薛嬪撫養(yǎng)。
寧國府的爵就是孝期犯禁才削的,老太太原還怕小夫妻血氣方剛耐不住,誰知道兩人竟一直恪守禮節(jié),并不曾逾矩,這才漸漸放了心。
母孝期間,悟空按律丁憂,也不必出門應酬,只管在府里陪著黛玉。
平淡日子過得飛快。
一晃便除了孝,天子倒還記得他,又念著貴妃的舊情,親自召他來問話。
若要積攢政績,最好是外任幾年。
賈母和林如海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悟空不愿黛玉掛心,自然還是留在京里的好。
“臣想做個剛直言官,為皇上耳目風紀。”
他想知道點誰的秘密,不用土地公當眼線,伸伸耳朵便全知道了。短短一年就成了御史臺頭號硬茬子,看誰誰抄家。
不論別人暗地里怎么罵悟空,左都御史卻很是欣賞他。
這樣有能力又忠直不阿的后輩,這些年已不多見了。
他是將要致仕歸鄉(xiāng)的人,有心把這班交到賈寶玉身上,便去和林如海說話。
兩人你來我往試探幾回,心里各自有了底,又樂呵呵一起品茶。
年前左都御史上本乞骸骨,皇帝朱筆批了,也準其所奏,把那不及弱冠的賈寶玉點為從一品左都御史。
悟空走馬上任,即刻就上了一道折子。
京中各官人人自危,深怕是彈劾自己。等了數(shù)日不見有人倒霉,他們多方探問之下,才知道是封為其妻請封一品夫人的折子。
臘月里事忙,鳳姐難得有一日忙里偷閑,和平兒對坐閑磕牙。
平兒所生之女已五歲,取名惠姐兒,正和巧姐兒、荀哥兒在院子里打雪仗,歡聲笑語不絕。
“林妹妹這一胎來得晚,卻診出個雙胎,老太太和林姑父樂了幾個月,如今還沒歇呢。”
平兒慢慢剝著花生,把那淡紅的包衣去掉,堆在碟子里等孩子們吃。
“無論男女,總是子孫旺盛的意思。”
鳳姐瞧著那三個漂亮孩子,樂道“子孫繁茂是好,就是淘氣起來也著實氣人”
不過林妹妹性子沉靜,寶玉也越發(fā)穩(wěn)重了,應當不會是個皮孩子。
是個皮猴子。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啦,自己給自己撒花づ ─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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