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 所有的遮羞布都被扯下,楊四郎覺得,自己在妹妹心里的形象, 已經(jīng)徹底坍塌了。
他嘴唇顫動“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再這么糾纏下去, 這點事怕是到天亮都說不完。
明華決定先把楊四郎的私事放在一邊,她道“四哥,我深入遼營,不是來質(zhì)疑你的, 我來找爹爹的骨灰。你知道昊天塔在哪里嗎”
楊四郎有一瞬間的愧疚。
他在遼國這么多年, 卻沒有取回父親的骨灰, 反而要最小的妹妹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潛入, 他簡直枉為人子, 枉為人兄。
他道“我知道, 昊天塔周圍有重兵把守,這些年, 我一有時間就去那里偷偷打探, 已經(jīng)摸清楚了他們的情況。”
明華眼睛一亮“四哥可否將地圖畫一份給我”
楊四郎忙道“取回父親骨灰, 是我該做之事,九妹且先等等,我去收拾一番,帶些東西, 和你一同前行。”
說著, 他便要往帳篷里去。
明華伸手?jǐn)r在他前面“四哥, 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你權(quán)且當(dāng)我沒來過,我不會告訴家里人你的消息,甚至?xí)┠愕臇|西回去, 索性就叫太君和四嫂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你是我的兄長,無論如何我是心疼你的,我也相信你對楊家的心,所以,我愿意讓你以遼國駙馬的身份,在這里過完一輩子。若是你與我一同去了昊天塔,你的身份定會暴露,到時候四嫂不會原諒你,銀鏡公主也會怪你,你就里外不是人了。”
楊四郎握住了明華的手腕,堅定道“我但凡還有人的良知,就不能讓你一個人去,你若因此出事,我這輩子都沒有臉活下去了。無論是你四嫂還是公主,他們怨我恨我,都是我自找的。九妹,四哥做錯了事情,但是四哥愿意承擔(dān)后果。”
他笑了一下,月光下,笑容依稀有少年時的影子“九妹,四哥只愿能用我這條命,再為楊家做點事。”
“好。”
明華和楊四郎都換了夜行衣,悄無聲息地朝昊天塔而去。
昊天塔外有重兵把守。
楊四郎道“太后請了高人在此鎮(zhèn)守,我聽說,那高人交了那群守衛(wèi)一個陣法,威力強(qiáng)大,便是連一只鳥都飛不進(jìn)去。此外,這里守衛(wèi)每日換三班,日夜不休,外面又有守衛(wèi)每隔一刻鐘便巡邏一次,守衛(wèi)非常森嚴(yán)。我曾經(jīng)試著硬闖,但拼著受重傷也無法突破陣法,只能暫時將此事壓下,想著等找到法子之后,再來取父親的骨灰。”
明華躲在一顆樹后,她拿出一顆藥丸給楊四郎,道“吃下去。”
楊四郎毫不猶豫地拿起,吞了下去,然后才問道“這是什么”
明華道“是解藥。”
說完,她手腕一翻,手心出現(xiàn)了三顆藥丸。她微微用力,將藥丸彈了出去,落在守衛(wèi)中間。
“誰”那些守衛(wèi)立刻被驚動了。
明華輕聲道“這些人,堪比蕭太后身邊的護(hù)衛(wèi)軍了,她倒是真用心了。”
藥丸落下的地方,有淡淡的香味傳出,不過一會兒,就彌漫了整個昊天塔。接下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奈淦髀涞芈曧懫穑趫龅氖匦l(wèi),全部昏睡在地。
楊四郎嗅了嗅,問道“什么味道”
明華看了他一眼,答道“安魂香。”
想了想,她又在附近彈了幾顆安魂香丸,確保巡邏的守衛(wèi)到了這里后,也會聞到香味陷入沉睡。
做完這一切之后,她才對楊四郎道“四哥,你就在外面接應(yīng)我,我去里面探一探。”
楊四郎怎么敢讓妹妹去冒險,他立刻拒絕“不行,我去塔里,你在外面接應(yīng)我。”
明華便道“你知道里面鎮(zhèn)守骨灰的高手是誰嗎”
“是誰”
她耐心解答“是呂洞賓座下,碧蘿山萬年椿木精,名叫椿巖。”
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對普通人來說,百年厲鬼便能折騰地一方土地寸草不生,血流成河,更何況萬年椿木精”
楊四郎呆住了“什、什么那是萬年妖精九妹,你莫不是發(fā)燒,燒糊涂了吧”
明華很光棍地解釋“這個世界上是存在神仙的,你若一直關(guān)注著楊家,便會知道,我的本事全是夢中所學(xué)。那椿巖就有呂洞賓傳授給他的金文,一般人壓根就不是他的對手,這件事只能我去辦。”
楊四郎恍恍惚惚,回不過神來。
明華便趁著這個時間,飛快地奔了過去。
到了昊天塔面前,她也看到了邊上的洪洋洞。
思慮一番后,她先進(jìn)了洪洋洞。
洪洋洞就是個普通的小山洞,長約十米,洞里兩邊擺著石頭長椅,洞的盡頭放著一張石桌,石桌上擺著一個木盒。
她走到桌子前,打開木盒一看,發(fā)現(xiàn)里面放著一個略小一些的罐子,罐子里則放著骨灰。
人死燈滅,這個世界又壓制著她,令她無法修煉,憑著如今學(xué)的東西,她也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不是楊業(yè)的骨灰。
猶豫了一下,她松了松眉,從身上調(diào)取了一縷功德金光。
功德金光原本是她在渡劫時使用的,但眼下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父親的骨灰關(guān)系重大,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嚴(yán)重后果。戰(zhàn)爭苦的是百姓,宋遼打了這么多年,該出個結(jié)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