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這會兒又道“你是誰沒事就來監(jiān)視我們家,你想干嘛”
蕭雨芹透過墨鏡看了看尤阿姨身邊的兩個小孩,都十分精致漂亮。最后她把目光落在尤阿姨臉上,看著她開口“好久不見。”
尤阿姨愣著神,好不容易干笑出來,卻說不出話。
被墨鏡擋著,她看不見蕭雨芹的眼睛,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著自己。
氣氛一度非常尷尬,僵得不行。
后來尤阿姨有點反應(yīng)過來了,跟蕭雨芹客氣,“那個,來都來了,要不進去坐坐”
時不時地開車過來守在這里,好像是沒有任何目的,但其實內(nèi)心不會說謊,蕭雨芹等的就是這一刻。她沒有拒絕,沖尤阿姨點頭,“好。”
尤阿姨把她帶進院子,看她抱著孩子,眼睛一會在她臉上逗留一下,一會在孩子臉上逗留一下。大的是她親女兒,小的是她親外孫女,說她一點不激動,那是不可能的。
她把蕭雨芹帶進自己的小屋里,哥哥妹妹也一并帶了過去。
到了屋里讓蕭雨芹坐下,尤阿姨再去給她倒水。
哥哥妹妹在自己家,并不因為來了個不認(rèn)識的客人就拘束,自己玩自己的。
看蕭雨芹懷里的孩子好玩,還跑過來逗逗孩子。
蕭雨芹一直沒有摘墨鏡,看起來一副很冷傲的樣子。
尤阿姨倒好熱水在桌邊坐下來,表情動作都有些不自然,到底還是生疏了。
即便是親女兒又如何,十多年不見,哪里還有親人的感覺。
她有些局促,干笑著問蕭雨芹,“這是二寶嗎”
蕭雨芹看看自己懷里的孩子,突然伸手送到尤阿姨面前,“嗯,你外孫女,七個月了。”
這個動作讓尤阿姨忍不住驚喜,伸手接下來,“可真乖啊。”
蕭雨芹接話道“也不乖,鬧得要命,尤其我剛帶她搬出來那會,每天都哭。現(xiàn)在好點了,不像之前鬧得那么厲害。”
尤阿姨把二寶抱在懷里哄著,看著她的小臉只覺得心都化了。
二寶盯著她看,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喜歡她。
看著看著,就咯咯笑起來。
尤阿姨被二寶弄得心情也好得不行,一邊逗她一邊對蕭雨芹說“哪有孩子不哭的,不是餓了就是尿了,注意著就好了。她又不會說話,只能哭啊,不然怎么辦”
蕭雨芹看著尤阿姨逗孩子的模樣,滿眼的柔光與疼愛。
她突然想到,自己出生之后,尤阿姨是不是也這樣抱著她哄著她寵著她。
想著想著心頭便泛酸,眼淚啪啪往下落。
好在是戴了墨鏡,她伸手到墨鏡,悄悄給擦掉了。
很細(xì)小的動作,卻還是全部落在了尤阿姨的眼睛里。
尤阿姨如何不知道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怎么會不知道她有多難過。
蕭雨芹戴著墨鏡不想讓她看出來,她便裝著什么都沒看到,也不表現(xiàn)什么,繼續(xù)心情很好的樣子逗孩子。
她和蕭雨芹不痛不癢地說了很多話,大多都跟孩子有關(guān)。
至于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一切,誰都沒提。
到傍晚要走的時候,蕭雨芹主動要給尤阿姨留電話,并對她說“你要是想二寶了,你就給我打電話,發(fā)微信也行的,我?guī)н^來給你看。”
尤阿姨點頭說“好好好”,把她的電話記下來。
其實哪里需要這樣,她直接發(fā)她微信上就好了。
尤阿姨看得出來,蕭雨芹在跟她示好。
她什么都不說,配合她。
蕭雨芹過來的事,尤阿姨沒有跟井珩和珠珠說。
她也沒多想,更沒有多余期望。
但哥哥和妹妹是個有話就說的,晚上便跟井珩和珠珠說了,“一個很漂亮的阿姨來家里了,還帶著個小寶寶,說是尤奶奶的外孫女。”
井珩和珠珠自然一聽就明白了,倒也沒多驚訝。
尤阿姨沒主動提,他們也便沒多問。
尤阿姨沒對蕭雨芹抱什么期望,但隔了幾天后,她又上了門。
這次不止帶來了二寶,還帶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吃的用的穿的,大部分都是買給尤阿姨的,剩下的幾包是給井珩和珠珠的禮品。
蕭雨芹的舉動讓尤阿姨很意外,推辭幾句還是都收下了。
晚上尤阿姨把幾包東西拿給珠珠,說是蕭雨芹送的。
珠珠不多廢話,直接收下來,問尤阿姨,“和好了嗎”
尤阿姨沖她搖搖頭,“能說上點話了。”
珠珠看著尤阿姨的眼睛,“如果她真的后悔并且想彌補,您就原諒她吧。”
尤阿姨干干地笑一下,“看看情況再說。”
人還不一定是真后悔想彌補呢。
而接下來的情況就是,蕭雨芹總是隔幾天就過來,不再戴墨鏡,對尤阿姨百般討好。從小到大沒給過尤阿姨的關(guān)心和愛,在這段時間里,都給足了。
她學(xué)做菜,做飯給尤阿姨吃。
幫她打掃屋子,幫她洗衣服拖地。
這樣隔幾天見一次,蕭雨芹和尤阿姨兩個人也都全不提過往,仿佛那是一段不能碰的時光。然而有些東西隔在那,不說開的話,永遠(yuǎn)都是一層隔膜。
蕭雨芹似乎是忍著所有情緒對尤阿姨做的這些,小心翼翼地努力,然后在努力到母女倆之間再度有了親情的溫度以后,她似乎也實在忍不住了。
也就是在尤阿姨的這間小屋里,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尤阿姨面前,哭得幾乎失聲,對尤阿姨說了那句憋在她心里憋了很久的話。
“媽,對不起。”
尤阿姨從沒覺得自己在等過這句話,但在聽到蕭雨芹幾乎泣不成聲地說出來后,還是崩掉了心里設(shè)下的所有防線,霎那間便淚流滿面。
蕭雨芹則低頭繼續(xù)哽咽著說“我不求您能原諒我,但是希望您能給我機會,讓我彌補我犯下的所有錯誤。我錯了,我真的知道我錯了”
尤阿姨對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蕭雨芹也哭了很久,聽她說完了所有她能說的懺悔言辭。
那張隔在她們母女倆之間的膜,一點一點被捅破。
幾個月后,尤阿姨向珠珠和井珩提出了辭職。
珠珠和井珩對這件事其實早有準(zhǔn)備,看尤阿姨面色為難,他們沒有再給她增添半分負(fù)擔(dān),很輕松爽快地答應(yīng)了她,希望她能過得開心。
而他們這邊也不是十分麻煩,直接從井媽媽那邊再要個阿姨過來就行。
用得不好就再換,沒什么大事。
尤阿姨走的那天又狠狠哭了一場,到底是在井珩這里生活十幾年了,難熬不難熬的日子都在這里,哪能走得一點都不留戀呢
走前她捏著珠珠的手一個勁說“珠珠啊,我沒事就回來,可以的吧”
珠珠安慰她道“你想回來就回來啊,我和井珩會想你的,哥哥和妹妹也會想你的。”
這么一說,沒起到安慰的作用,反倒惹得尤阿姨眼淚更洶涌了。
一直到拿著行李上了車,那眼淚珠子也沒斷。
尤阿姨搬去了蕭雨芹那里,過上了她以前只能幻想幻想的生活。
女兒對她很孝順,外孫女很喜歡她,她每天都很過得很開心很滋潤。
家里有保姆,要她做的事情也不多。
她每天帶二寶玩,教她學(xué)走路,教她說些簡單的詞匯。
她和蕭雨芹之間的隔閡也早全解開了,在井珩家那個小屋里。蕭雨芹留在那里過夜,和尤阿姨睡在同一張床上,聊了整整一夜,把能聊的都聊了。
蕭雨芹從來沒有去了解過尤阿姨,在那一晚上,把她所有的過往都問了。聽她講她小時候的艱苦歲月,講她嫁人,講她生孩子離婚,講她丟了小女兒。
聽到心里一陣一陣揪疼得厲害,蕭雨芹也才真的知道,尤阿姨吃了多少苦,幾乎是付出了所有才讓她活得驕傲漂亮。若是換了別的媽媽,她也會是個中學(xué)都讀不完就打工的女孩。
她抱著尤阿姨,從來沒抱這么緊過。
眼淚就流在枕頭上,眼睛鼻子全紅了,哭得說話全是鼻音,仍是一個勁地對尤阿姨說“對不起,媽媽。”
搬到蕭雨芹那里后,雖然兩個人都沒了工作,但尤阿姨也并不是十分擔(dān)心她們的生活。
這十多年來,蕭雨芹一直有定期打錢給她,她從來沒花過。
攢到現(xiàn)在,數(shù)額已經(jīng)不小。
雖然有錢,但蕭雨芹也不打算坐吃山空。
在二寶斷奶以后,她開始認(rèn)真籌劃復(fù)出的事情。
對于自己犯下的所有錯,她全部都承認(rèn),繼而表態(tài),以后沒有任何想法,只想好好拍戲。
希望大家給她一次改正的機會,她愿意接受大家的監(jiān)督。
蕭雨芹混娛樂圈,雖然人設(shè)幫了她不少忙,但混到后來,她的地位全是她靠自己的演技爭取來的。她并不是繡花枕頭大草包,她有實力,她可以復(fù)出。
雖然復(fù)出的路走得很難,初期根本接不到什么戲,也接不到什么像樣的活動。但她也不過分挑剔,只要有露面的機會,她都珍惜。
慢慢的似乎也得到了大眾的原諒,她又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接到一些戲約。
有戲就拍,用十二分認(rèn)真的態(tài)度對待。
再次回歸到大眾視線以后,蕭雨芹走起了低調(diào)路線,不求流量不求爆,只求能踏踏實實演戲。她不再炒緋聞,不再博眼球,只專注自己的作品。
這樣的混圈態(tài)度有利有弊,弊端就是她沒以前那么紅了,不再能很輕松地?fù)棋X。而利就是演技得到了更多人的認(rèn)可,參演作品質(zhì)量越來越高,大家開始真正把她當(dāng)演員看待。
不驕不躁,只管磨練自己的演技,這讓很多人對她改觀,并對她產(chǎn)生了新的好感。
哪個明星沒點黑歷史呢,她的黑歷史不過就是虛榮想嫁豪門,然后立了假人設(shè),這些原諒起來都并不難。
在自己的努力下,蕭雨芹的事業(yè)再度上了正軌。
賺的錢足夠她養(yǎng)媽媽養(yǎng)女兒,平時拍戲雖然辛苦,但尤阿姨帶著她女兒跟組的時候,苦里面的甜也并不少。
作為一個離異帶娃女明星,蕭雨芹也沒再幻想過自己還會有愛情。
被生活蹂躪過,愛情便成了生活里最輕飄飄不值一提的東西。
然而老天爺還是眷顧她的,到底還是讓她遇上了屬于她的愛情。
不是多了不起的人,但卻能暖到她心里。
一開始蕭雨芹斷然拒絕,自從離婚后,所有的一切都曝在大眾面前,她剩下的唯一生活動力就是帶著媽媽和女兒踏實過一輩子。
男人遇不上好的,便不要了。
然后在對方的窮追不舍下,蕭雨芹動搖了。
對方是個踏實的人,接受她的一切不堪,接受她的家庭,接受她的女兒,要認(rèn)真地和她過一輩子。
他說“我知道你經(jīng)歷過什么,所以我不會再讓你受一分一毫的傷。”
蕭雨芹被暖化了,于是就有了愛情。
蕭雨芹答應(yīng)交往后,也并沒有全然付出自己的感情。
她小心翼翼,一步一試,生怕再碰上一個不可靠的人,她不想再輸?shù)诙巍?
交往了一年,把彼此了解了徹底,蕭雨芹才真的相信,這個男人是愛她的。
他解決了所有世俗問題,要和她結(jié)婚。
交往一年半以后,蕭雨芹有了人生中第一場婚禮。
而尤阿姨,也終于真正嘗到了嫁女兒的滋味。
幸福,感動,滿眼含淚。
自從尤阿姨從井珩家走后,也并沒有和井珩珠珠斷了聯(lián)系。
哥哥妹妹時不時就想她要找她,都是要見面的。
十月,空氣里飄著桂花香。
珠珠折了一小枝桂花插在妹妹的小辮子上,左手牽一個,右手牽一個,去蕭雨芹家。
上了樓敲門,開門看到尤阿姨就是一句“啊,我太難了,他們又想你了”
尤阿姨樂得很,“我?guī)Т蟮模?dāng)然想我啊。”
珠珠帶著哥哥和妹妹進去,到房間里去看正在坐月子的蕭雨芹和新寶寶。
新寶寶躺在蕭雨芹旁邊,就一點點大。
對,蕭雨芹婚后又生了第三胎,是個男孩。
此后,夫妻恩愛,女兒雙全,幸福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