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簡琨臣見到了那位名聲在外的劉小姐,對方說話極有條理,看得出來是胸有溝壑的聰明人,雖說外貌尋常,可在一番細心打扮下,也可以稱一句眉目端正,因此心里的某個念頭就更重了,想要把自己那個混賬兒子找過來,和這位劉小姐認(rèn)識一番。
巡視了一圈,簡琨臣在宴會的某個角落里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只是當(dāng)他看到和兒子站在一塊,看似相談甚歡的某個軍裝男子時,臉上的笑容頓時收起。
“簡少爺,你我可真是相見恨晚啊,只可惜今日我還有要務(wù)在身,要不然,按照你們?nèi)A國人的老話,我定要約你一塊喝酒,然后孚三大白。”
向山大佐笑的夸張,和簡西的短暫交流已經(jīng)讓他自以為了解了眼前這個男人,且對方無意間透露出來的巴結(jié)逢迎更是讓他身心舒暢。
對比油鹽不進的簡家當(dāng)家人,簡西這個簡家未來的繼承人顯然好糊弄多了。
“看來有人要不歡迎我了,我們改日再聊。”
向山已經(jīng)看到了板著臉朝他們走來的簡琨臣,既然已經(jīng)試探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自然沒必要再引起一些無謂的爭端。
他笑著拍了拍簡西的肩膀,頗有深意地說了一句“我覺得,簡二少比那位簡少爺更識大體,更有遠見,知道我們倭國人很有誠意和你們做朋友,可我聽說你的父親更喜歡你那位大哥,看來,簡老爺也并不如傳聞中那么睿智啊,哈哈哈。”
說罷,向山額了額首,嘴角噙著笑離開。
“你怎么和倭國人混一道兒了。”
簡琨臣壓低聲音,對著簡西怒目道,如果不是環(huán)境特殊,恐怕他又要對這個兒子大罵一通了。
“那些倭國人狼子野心,沒有一個好東西,你給我離那個向山遠一點。”簡琨臣告誡了兒子一句,“對了,剛剛他和你聊了些什么,是不是又提到了我們家的藥方”
“爹,劉世伯好像在找你。”
簡西將手里不曾喝過的那杯紅酒遞到老爺子的手中,十分平靜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我不愛這些洋玩意兒。”
簡琨臣的古板真的是刻到骨子里了,不僅堅持老祖宗留下來的那些規(guī)矩,更不愛接受這些新奇的事物,他皺著眉將簡西遞過來的那杯酒放到一旁的餐桌上,然后隔著人群,沖著正望著他的宴會主辦人點頭示意。
向山大佐向簡西示好的行為讓簡琨臣的心里打了個激靈,雖然他早已預(yù)料到這件事會發(fā)生。
早在倭國人對華國這片土地露出獠牙,心思深沉的向山帶軍隊進入這個四九城的時候,簡琨臣就已經(jīng)算到了這一天,并且猜到了最壞的結(jié)果,但當(dāng)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他依舊難掩恐慌,早已沒了給兒子牽紅線的心思。
“你”
簡琨臣張了張嘴,想要再告誡這個兒子一句,可面對兒子清凌凌的視線,那些話又說不出口了。他想說,讓他不要糊涂,和倭國人牽扯在一塊,讓他知道自己是華國人,不要為了一丁點利益就做賣國賊
如果是以前他印象中的那個兒子,他要說的話會遠比這些更過分,可顯然,他所以為的兒子,似乎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樣,他所認(rèn)識的兒子,似乎只是他演出來的自己想要看到的模樣,真正的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個人,他這個當(dāng)?shù)模尤话朦c也摸不透。
這是簡琨臣這段時間翻來覆去思考出來的,也是他至今沒有弄明白的。
他想著,如果不是大兒子的事,恐怕小兒子會一輩子都扮演著浪蕩公子哥兒的角色,做一個讓他放心的兒子吧。
想到這兒,簡琨臣都快要被愧疚淹沒了。
他很想和這個兒子好好聊聊,父子倆推心置腹,解開彼此所有的疑惑,可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往日在這個兒子面前面容威嚴(yán),動輒呵斥的樣子,根本拉不下臉來向兒子道歉。
“所以在父親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呢,還是你相信你看到的,我和那位向山大佐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簡琨臣連兒子到底是什么樣的人都不了解,又怎么能回答這個問題呢,只能沉默以對。
因為這番不歡而散的對話,直至晚宴結(jié)束,簡琨臣都沒能和兒子再說上一句話。
“巴嘎,你這個豬玀那支人,居然敢弄臟尊貴的大倭國皇軍將士的靴子,跪下來給我舔干凈。”
宴會散場時,在宴會廳外發(fā)生了一個不怎么愉快的意外。
一個常年在大世界外支攤子賣夜宵的老漢在將豆腐腦端給顧客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群喝醉酒的倭國人,被其中的一個倭國士兵揪住了衣領(lǐng)。
不少人都看見了,其實并非是老漢撞了他,而是他喝醉了酒,跟螃蟹似的在馬路上晃悠,一個踉蹌,撲在了老漢身上,撞翻了他手里的那碗豆腐腦。
“這位軍爺,小的不是故意的,我給您擦干凈好嗎”
老漢哪敢和這些拿著槍的士兵對著干啊,就算他不喜歡這些倭國人,他也要為家里一群等著他養(yǎng)活的老婆孩子著想啊,只能忍著屈辱,半蹲著,討好地對這個倭國人說道。
“巴嘎。”
那個士兵卻不想這么簡單了事,在那老漢半蹲下身為他擦拭鞋面上的臟污時,直接抬起腳,將那個老漢的臉踩在腳下,并且用力地碾了碾。
“不要擦的,給我舔干凈。”
“哈哈哈,準(zhǔn)尉大人威武這些那支人就配給我們舔鞋底。”
“舔得不干凈,死啦死啦滴。”
一群喝醉的倭國人含糊不清地說著倭國話和華國話混雜的語言,讓遠處看著的人聽得有些糊涂,可根據(jù)他們的表情以及那么侮辱人的肢體動作,也能想象到那些話應(yīng)該是很不中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