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了一個踉蹌, 等站穩(wěn)之后鄭袁昊并沒有反擊。他和顧招娣只是冷眼看著陸商從不可置信變得呆若木雞, 最后聲嘶力竭。
小姑娘的死亡,已經(jīng)是最大的懲罰了。
以前不知道珍惜, 現(xiàn)在再來哭又有什么用呢
人總是以為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浪費,殊不知當初種了什么樣的因, 最后就會得到什么樣的果。
小姑娘和陸商之間, 沒有誰做錯了什么,但事情到底還是發(fā)展成了這個樣子。
不得不說, 天意弄人。
想起貝貝的交代,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顧招娣異常冷靜的開口“最后再看看她吧, 等會兒火葬場就來接人了。”
“不不能”陸商渾身一震, 再轉(zhuǎn)過頭的時候, 顧招娣只看到了滿眼的血絲。
從記事開始, 陸商只哭過兩次,一回是陸母身死, 他卻無力報仇的時候, 一回就是現(xiàn)在。
死死抓著小姑娘的手, 陸商理智不在, 他只是本能的挽留著自己已經(jīng)留不住的東西“她說過要等我的”
“貝貝等過了。”顧招娣語氣平淡, 卻字字錐心“她不欠你什么。”
眼中的絕望之色一閃而過,陸商抖的更厲害了“能能不能告訴我,貝貝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生病的”
怎么一下子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盡管小姑娘交代了不要去怨恨面前的少年,但作為她的母親, 顧招娣怎么可能不恨
人都偏心,顧招娣自然不會站在陸商的角度考慮問題。更何況,她只是陳述事實而已。
“國慶節(jié)當天,貝貝就已經(jīng)下不來床了。”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怪不得之前總是問一個問題“陸商,你什么時候才能忙完呀”
明明還沒到冬天,陸商卻在這一刻體會到了什么叫刻骨的寒冷。下意識的蜷縮著,他上下牙齒直打架“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因為貝貝想著,等你忙完了就好了,等你忙完了,就可以一直陪著她了。”顧招娣垂眸“誰直到這一等就等了一年多。”
“她怕我們生你的氣,從來不在我們面前提起你的名字。”
但是小姑娘望著窗外走神的樣子,怎么能瞞得了他們呢
“最后你打的那通電話,貝貝是躲在被窩里接的。我不知道你們最后都說了什么,我只知道她的枕頭濕了一大片。”
“貝貝不說,我們也只好假裝看不到。”
單憑這一點,就足夠讓顧招娣和鄭袁昊對陸商恨之入骨了。
一瞬間,陸商臉上血色盡褪。
見他連站都快站不穩(wěn)了,一旁的鄭袁昊這次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快慰。從懷里掏出一樣?xùn)|西遞過去,他一字不落的復(fù)述著小姑娘的話“一開始貝貝是很生氣的,但是知道你究竟在忙什么之后,她就不生氣了。”
“看了今天早上的新聞,昏迷之前,她說我打算原諒他了。”
小姑娘一向就是這么好說話,一年多苦苦的等待,一句情有可原,她就可以一筆勾銷。
“這是貝貝臨走前寫下來,讓我交給你的。”
手忙腳亂的接過那張紙,陸商小心翼翼的抻開。不知道是不是病痛的關(guān)系,小姑娘工整干凈的字體變得潦草難看,有好幾筆軟的像面條。
陸商又哭又笑,像瘋子似的。
“真丑啊。”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