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阿翠和阿雀打聽到了確切的消息,回來稟告謝錦寧。
“郡主,酈大家的住處打聽到了,就在城南青竹巷。”阿翠和阿雀道。
“做得不錯。”謝錦寧點點頭。
轉(zhuǎn)頭吩咐紅箋和綠綺備好兩只百年老山參,一套盛京城御筆齋出產(chǎn)的鎮(zhèn)店之寶級別的文房四寶。
其中光那塊龍尾硯就有市無價。
謝錦寧卻毫不在意地將它作為明天拜訪酈大家的禮物。
用畢生精力探索山川地理,著有七國書地理志的酈大家,在謝錦寧眼里是值得尊重的人。
謝錦寧把玩著手中的輪回珠,回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事情,驀地想到一個細(xì)節(jié)不對勁。
轉(zhuǎn)身,想找人問一問。
卻發(fā)現(xiàn)阿雀、阿翠還沒走。
“阿雀、阿翠,你們還有事嗎”謝錦寧詫異地問。
阿翠和阿雀對視一眼,道“郡主,我們今天晚上還打聽到了一件比較蹊蹺的事。”
“齊城的兵馬大都督何進(jìn),剛剛在家中,無端暴斃。”
謝錦寧怔了一下。
“齊城兵馬大都督,朝廷吏部任命的從四品武將,齊王的心腹,居然在齊城暴斃,死的時機,剛好是我們到了齊城之后。阿翠、阿雀,你們是否發(fā)現(xiàn)了別的蹊蹺之處”
阿翠、阿雀點點頭。
“何進(jìn)應(yīng)該是中毒身亡,只是下毒之人,手段高明,讓他人查不出確切的證據(jù)。”
“郡主,齊城有危險的用毒高手存在,可以無聲無息置人于死地。屬下建議,從明天起,讓阿藥貼身保護(hù)郡主,無論是接近郡主的人,還是郡主入口的飲食,都先讓阿藥查驗一番是否有毒。”
謝錦寧點點頭。
“在齊城,謹(jǐn)慎是應(yīng)該的,從明天起,,所有人喝水用膳之前,都先讓阿藥查驗一番,確認(rèn)安全再行進(jìn)食。”
阿翠阿雀愣了一下,心中一暖,道“喏”
這就是為什么他們所有人都發(fā)自內(nèi)心喜愛郡主的原因。
郡主是他們的主子。
在這個尊卑有序貴賤分明的世間,奴仆們的命,卑微如草芥;尊嚴(yán),在主子面前更是不存在的。
可郡主是那樣的不同。
走在街上買一個燒餅,都不忘給隨行的阿獅阿虎也一人買一個。
點菜的時候,會認(rèn)真地詢問所有人喜歡吃什么。
就在剛剛他們建議讓阿藥貼身保護(hù)她一人時,她想的卻是所有人都不能有事。
阿藥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要顧忌所有人的話,難免會在保護(hù)郡主自己的時候有所疏漏郡主下這樣的命令,可見是把他們的命放在了和她自己同等重要的位置。
這樣的郡主,怎能不讓人誓死效忠。
他們本就是定南王收養(yǎng)的孤兒,離開名震天下、戰(zhàn)無不勝、備受敬仰的獅虎衛(wèi),來到郡主身邊當(dāng)默默無名的侍衛(wèi),最初也只是為了報答王爺?shù)亩髑椋睦镆参磭L沒有一些不甘。
而現(xiàn)在,他們早已完全發(fā)自內(nèi)心地,甘愿為保護(hù)郡主效死,再無半點怨言。
“對了,姬宸是什么時候被封的陳郡王”想到那個細(xì)節(jié),謝錦寧問道。
“回郡主,齊王子嗣眾多,只有得寵的兒子,齊王才會為他們請封郡王。”
“姬宸原本不受寵,是沒有資格封郡王的,只是去年冬月姬宸生了一場大病,好了之后,不知什么原因,迅速得了齊王看重。今年元月初五,齊王為他向皇上請封了郡王,元月初七,封姬宸為陳郡王的圣旨就到了齊王府。”
“這么說來,姬宸被封為陳郡王,還不到五個月。”謝錦寧若有所思。
她記得,白日里初見姬宸時,腦海中突兀地冒出的那句誓言“如果有來生,小女子謝錦寧再也不要遇到陳王姬宸。”
是陳王,而不是陳郡王。
一字之隔,千差萬別。
“阿翠、阿雀辛苦了,退下吧。”謝錦寧心不在焉道。
“是。”
晚上,謝錦寧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在夢中,她旁觀了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的一生。
那個女子,也叫謝錦寧,父親也是定南王。
然而整個夢中,謝錦寧最想看到的,那個女子的父親“定南王”,卻沒有出場,只存在于夢里別人的口中。
這個夢長歸長,卻掐頭去尾,去掉了謝錦寧最想知道的情節(jié),讓謝錦寧抓心撓肺,好不惱火。
夢中女子和謝錦寧長得一樣,名字一樣,喜好和性格卻不同。
夢中女子喜歡穿粉色的衣裙,生性天真爛漫,心地純善。謝錦寧暗暗稱呼她為粉衣少女。
十三歲踏青,粉衣少女在盛京城郊的淮水河畔救了一個人。
那個人身上多處劍傷,從淮水上游飄下來。
粉衣少女讓侍衛(wèi)將他撈起來,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個面目英俊的青年。
從出生到十三歲都平淡無波,被戲文話本嚴(yán)重荼毒的粉衣少女,將受傷的青年藏在城郊別院里養(yǎng)傷,每日好湯好藥照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