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侯夫人頓住,半晌,她臉色蒼白地別過了頭。
袁如茹不敢置信地被押走了,徒留下后頭一派壓抑的沉寂。
老夫人轉(zhuǎn)向陳以凝,沉沉的臉色緩和幾許,“孫媳兒,聽聞琳姐兒前些日子病了,你不必在這里候著了,先回去照顧琳姐兒吧。”
又對身旁嬤嬤道“從我?guī)旆坷锶砟侵晃灏倌甑娜藚ⅲo琳姐兒送過去。”
陳以凝沒有推辭,“謝過祖母,那孫媳就先告辭了。”
回來的路上,怕周圍隔墻有耳,雙雯一直壓抑著自己的興奮和狂喜之情,直到回了自個院子,里里外外在自家夫人把持下絕不會外泄消息之處,她再也忍不住,蹲下身,雙眼通紅道“姑娘,咱們二小姐身份穩(wěn)了。”
她激動得連陳以凝閨中的稱號都喚出來了。
陳以凝呆呆坐下,呆呆地望著前方,視線空落落的沒一處聚焦,整個人心思似乎飄乎乎地飄到了遠空,飄出了這個滿身桎梏的牢籠,恍惚間,她似乎回到了少時,同二妹一起生活在府里,暢想未來繁華似錦的年華。
不知過了多久,神思尚未回歸,身體卻已誠實地做出了反應(yīng)
兩行清淚緩緩滑落,平靜的唇瓣陡然顫抖起來,抖動越來越劇烈,頻繁,倏忽,她一把抱住身前的雙雯,無聲痛哭。
雙雯哽咽著回抱住自家姑娘,像是不斷安慰又不斷肯定地呢喃道“姑娘,別哭,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只要二姑娘不倒,咱們陳家就還有希望,只要陳家有希望,咱們身后就永遠有支撐。”
胡亂說著,忽然想到什么,她傻笑出來,“姑娘,您瞧,宮里頭剛傳出來消息,這府里頭對待咱們立馬就不一樣了,那袁如茹往日何曾囂張跋扈,如今不照樣被罰跪去了祠堂,便是夫人也不敢求情。”
“您還記得前些日子太太說的話嗎太太說咱們陳家還有希望,讓咱們堅強撐住,您瞧,現(xiàn)在希望不就來了。”
陳以凝無聲哀泣,緊緊貼著雙雯的身子無聲戰(zhàn)栗。
許久,室內(nèi)傳出一聲堅定的嘆息,“你說的沒錯,一切未來可期。”
過了會,她突然想到,“快,快著人回去給家里報信,將這天大的好消息告訴家里。”
“哎”
陳府。
“你,你說昨日皇上下了不會廢后的詔書”
陳家二夫人死死盯著小廝,死死攥著手里的帕子,一向穿著雅致簡潔卻難掩華貴的她此時只簡單著一身素衣,頭上也簡單戴了一枚玉簪,盯著眼前的小廝,她的面容難掩激動和迫切。
“是,是,回二夫人,奴才沒打聽錯,皇上昨日就下了詔書,不會廢掉咱們娘娘的位子,為此還狠狠懲罰了一大批借此上諫言的大臣,聽聞昨日許多勛貴大臣都是暈了后才被抬回去的,其中就包括何老相國府的何尚書。”
陳二夫人脫力地坐回去,整個人木木的,須臾,她抬起帕子捂住臉,痛哭流涕,“娘的禎姐兒。”
“太好了太好了天不滅咱們陳家啊”陳家大老爺靠在椅子上,熱淚盈眶,激動不能自已。
陳老夫人同樣很激動,不過她到底年齡大,經(jīng)歷的也多,只一轉(zhuǎn)眼便控制住心里的激動,凝神思慮一會,端正神色,對在場諸人說“娘娘沒被廢掉是好事,咱們只有為娘娘高興的份兒,但這種關(guān)鍵時刻,咱們更應(yīng)該低調(diào)謹(jǐn)慎,最好讓圣上遺忘咱們,決不能因著咱們拖累到娘娘。”
“老身今兒個就把話撂這兒了,誰要是膽敢做了什么拖累家里,拖累娘娘的事,別怪老身翻臉無情,咱們陳家容不下這種人”
其余眾人紛紛站起身,垂首紛紛應(yīng)和道“這是自然,絕不做拖累家里,拖累娘娘的事,若是有人敢犯,我絕對頭一個饒不了他”
說完,眾人裂開嘴,齊齊笑了。
之前陳家倒臺,當(dāng)家兩位老爺被抓進去,隨后宮里傳出娘娘主動求請廢去皇后之位的消息,所有人都覺得,陳家要倒了
陰霾和沉重籠罩在陳家所有人心頭,這些日子,他們每日死氣沉沉,麻木行尸般吃飯,睡覺,發(fā)呆,絕望哀忸不知日后該怎么辦。
但此時,皇上這道詔書傳出來,陳家這塊已然腐朽的木頭恍然就生出了一根嫩芽,雖然很微小,雖然很脆弱,但它名為希望,名為光明。
只要,只要娘娘不倒,只要娘娘跟皇上能更進一步,他們陳家這點絕處逢生的生機立即就會伸長成參天大樹,眨眼間就能鋪天蓋地,狂風(fēng)暴雨地卷土重來
何大人也是被抬回去的一員,他被抬回何府的時候,家里人都嚇壞了,都以為自家大人做下什么觸怒圣上,不可挽回的大逆不道之事。
等宮里的侍衛(wèi)太監(jiān)離開后,何大人立即悠悠醒來,他將所有人都趕出去,只留下了幾位當(dāng)家的老爺夫人以及已經(jīng)退休致仕的當(dāng)家老太爺,何老相國和何老夫人。
聽聞宮里發(fā)生的事,在場眾人俱大吃一驚,隨即,沉默著各自陷入沉思。
過了會,何大人的弟弟,現(xiàn)下在翰林院任一小吏的四老爺問大哥,“皇上這話是什么意思”
何大人沒回答,轉(zhuǎn)而望向自家父親,何老相國。
何老相國捋著胡須,沉吟出神,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方斟酌著開口,“有兩種可能,一是皇上對皇后情深不壽,不想廢后,二是皇上欲以皇后牽制我們,不想讓皇后出現(xiàn)在我們?nèi)魏我患摇!?
頓了頓,他下猜測,“依照皇上的脾性,以及這些年的經(jīng)歷,我們幾乎可以確定,這是第二種可能。”
“至于第一種可能,可能性極低,單看未來一段時間皇上對皇后的態(tài)度就可知曉,聽聞皇后現(xiàn)居鐘粹宮,手中也沒了執(zhí)掌六宮大權(quán)。”
何老相國的意思十分簡單,想要驗證第二種可能,只需看皇上會不會讓皇后移宮,以及,皇上會不會將掌六宮大權(quán)還給皇后。
自大半年前,皇上一舉風(fēng)馳電掣收了皇后的掌六宮之權(quán),轉(zhuǎn)交給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這段時間,從未流露出要還回去的跡象。
聽完何老相國的話,其余人沉吟不語,沉默在房間內(nèi)橫亙。
商討半天,沒商討出什么實質(zhì)性內(nèi)容,何老相國便吩咐大家先觀望一段時間再說。
何大人和何大夫人回去自己的院子,路上,何大夫人突然想起女兒的心事。
她看了眼旁邊的老爺,猶豫著開口“老爺,容姐兒的事,是不是沒可能了”
何大人頓住,片刻,他將手背到身后,抬起腦袋眺望高空的輝月,許久,平靜道“只看容姐兒有沒有這個運勢吧。”
隨著諸位大臣一一被抬回去,朝中的事慢慢在外傳揚開,除了震驚詫異疑惑茫然外,大部分勛貴都對此事表達了同何老相國差不多的意思。
作為熟練玩弄朝政的老滑頭,他們怎么也想不到,作為滑頭中的佼佼者,皇上居然會因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才不得不選擇不廢后。
想通了這點,眾人猶豫起來,按照當(dāng)初的假設(shè),他們先齊心協(xié)力將陳氏弄下后位,至于更進一步誰當(dāng)皇后的問題,到時候再去討論競爭。
但現(xiàn)下,皇上卻從根本上絕了他們的路。
自古至今,皇上與朝臣就是相互轄制的關(guān)系,兩者為了各自的利益,一直在互相拉鋸,互相妥協(xié),但眼下,很明顯,皇上的態(tài)度十分堅決,即便真有大臣跪死在殿前,想必他也不會妥協(xié)。
想到這點,諸位勛貴不由灰心喪氣。
除此外,他們難免冒出一個感嘆。
那就是陳家的運勢當(dāng)真不錯啊,好不容易將其打趴下了,宮里卻還有一位,當(dāng)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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