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昔能感覺到一番安撫之下,管笠又恢復(fù)了迷之自信,她便擺擺手將人打發(fā)走了。
今晚,她不打算吃飯的時候還有人礙眼,影響食欲。
午飯沒吃,她輕輕松松就干掉雙人份的晚餐,還剩了一些她不愛吃的青菜,打著飽嗝時忽然記起好像忘了給唐余喂食了。唐余估計早飯都沒吃,一整天她只給他吃過一塊沾了毒藥的點心。剛才光顧著吩咐管笠準(zhǔn)備藥材,忘了說還要給唐余送晚餐。他不會已經(jīng)餓暈了吧
安如昔懷著某種小愧疚,端了一碗各種剩飯剩菜的混合物,躡手躡腳溜去了東廂房。
自從被接回南唐皇宮,唐余就很少再有餓暈過去的時候。如今在長公主府里,高床暖枕地躺著,一時沒人打擾,竟昏沉沉失去了意識。
夢里,他又變回了幼童的模樣,這一次并不是以往那種陰森噩夢,而是少有地被母親抱在懷中的溫馨場景。那時最溫暖的地方就是母親的懷抱,累了渴了餓了只要被母親抱著就都能熬過去。隱約之間,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他提醒自己現(xiàn)實之中他已經(jīng)長大了,已經(jīng)無法回到母親的懷抱之中。
別傻了,快醒醒
可是為什么,他不想醒,他太需要那些溫暖。母親柔軟的胸膛,可以讓他忘記一切恐懼與傷痛
安如昔看到唐余縮在床上,頭并未枕在枕頭上,身體幾乎就在床的邊緣蜷縮著,被褥都抱在身前。心理學(xué)家認為,這種睡姿的人缺乏安全感,卻有很強的理性思維,他們的自控力、容忍力都很強,清醒時能夠使不安情緒不流露出來。
原來他也會缺乏安全感,是因為幼時就遭遇了饑寒交迫與虐待欺凌么他在人前表現(xiàn)出的從容自若處驚不變隨遇而安,背后都掩蓋了怎樣的痛苦磨難血淚迷茫他這么拼,是為了實現(xiàn)怎樣的理想
安如昔將飯碗放到一旁的桌上,鬼使神差一般湊到了床邊。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透過那華麗衣衫清晰可辨暗淡血色已經(jīng)滲了出來。記得他背上有一片翻卷的鞭傷,一直沒有得到醫(yī)治,還被她用腳踩著碾壓過。
他當(dāng)時竟然毫無異樣,仿佛感覺不到痛,甚至有心情以言語調(diào)侃她。他是早已習(xí)慣了這樣的痛么
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衣服,輕輕剝開他的外衫,果然原本應(yīng)該雪白的內(nèi)衣已經(jīng)被血紅色染的斑駁。他的身體滾燙,在發(fā)燒。
她終于還是心軟了,招來影衛(wèi),低聲吩咐道“現(xiàn)在,立刻給唐余療傷。”
系統(tǒng)提醒道“安如昔,這不太符合大反派的設(shè)定,穿幫風(fēng)險極高。”
于是安如昔補充道“不用管他的感受,快速治一治。”積分應(yīng)聲而漲。
唐余是痛醒的。
影衛(wèi)給人療傷的方法一向都很粗暴,何況又有長公主殿下的吩咐。唐余的外衫被丟在一旁,已經(jīng)被血水粘在傷口上的內(nèi)衣被大力撕扯掉,凝結(jié)的血痂再度崩裂,仿佛又一頓酷刑。他咬著嘴唇,沒出聲,努力將視線聚焦。
他看到了長公主殿下的裙裾邊緣,聞到了似有若無的女兒香。其實還有飯食的香氣,就在附近不遠處。
影衛(wèi)此時還沒來得及往唐余滲血的后背上涂藥,手握藥瓶僵在一旁。
唐余也沒有意識到是有人正要為他療傷。他以為是長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才將他叫醒。他也不曾覺得這種叫醒人的方式有什么不對,蠻高效快速,長痛不如短痛。
他的眼睛瞟了一下桌子上的飯碗,垂眸,身體從床上滑落在地,跪好。等待著長公主先開口,亦或者深更半夜的,他被脫掉衣服,她并不是來找他說話。
夢中慈母的懷抱,余溫尚在,他的心卻無來由地一冷。他第一次嫌棄自己的容貌長得好,如果普通一些,會不會就不容易這樣被人惦記。當(dāng)然也許正因為自己的長相,這才能引起長公主的興趣吧。
“shang床吧。”安如昔邪魅一笑,頗有幾分逼良為女昌的味道。
唐余默然,斜睨一旁不知所措的影衛(wèi)。
影衛(wèi)自以為已經(jīng)揣摩到了主人的邪惡意圖,很機靈的將金瘡藥留在了床頭,整個人“嗖”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