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娘們一坐下,見羅文茵走到前面站著,一時又忙站起來,并不敢坐。
羅文茵了解過,方世維這間織坊一直虧本,一來是請的織娘中,占了一半是親戚,這些人每日偷懶混日子,織的東西還常有損壞,二來是方世維接不到大單子,一直只能去大織坊領(lǐng)點人家不想干的小單子,三來是織坊沒有出新品,沒有競爭力。
她環(huán)視著織娘們,開口道“各位,待會白管家會給你們一人發(fā)一份合同協(xié)議,你們簽了之后才能在織坊內(nèi)繼續(xù)做工,不簽的就要走。”
織娘們竊竊私語起來,各自問道“什么是合同?”
羅文茵拍拍手道“就是說明你們在這里做工,會服從這里的規(guī)矩,每月按所織的布,能領(lǐng)到多少工錢,若犯了規(guī)矩,會被罰多少錢這些。若不識字的,便請識字的念給你們聽,再不放心,可從外面請識字的給你們看合約,愿意就簽,不愿意可以走。”
方世維補充解釋道“在羅夫人這里織布,以后是按所織的布計工錢,織得多工錢就多,織得少工錢就少。若有損壞,則要自己賠錢。”
“每日領(lǐng)了多少線,織了多少布,皆有人計數(shù)。織出來的布也有人檢查,合格了才能計工錢,不合格則要重織,壞品太多就要賠錢。”
織娘們一聽,都嘀咕了起來,一臉不樂意。
方世維又道“當然,若是織得又快又好,每月領(lǐng)到的工錢,則比你們之前能領(lǐng)到的,要多一倍。”
“多一倍?”織娘們眼睛瞬間亮了,看向羅文茵道“夫人,這合同現(xiàn)在就要簽嗎?”
羅文茵擺手道“不忙。你們考慮好了再說。”
她又指指白御醫(yī)道“白管家會念合約內(nèi)容給你們聽,并遂條解釋。”
一會兒,織娘們便圍住了白御醫(yī)。
羅文茵便讓方世維領(lǐng)她在織坊內(nèi)走了走,察看何處到時可以隔成染坊。
羅文茵一路走一路問些江南各織坊的事。
方世維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羅文茵邊聽邊道“這么說,現(xiàn)時江南這些小織坊,多數(shù)只能糊口,卻不能賺大錢?”
方世維道“小織坊能糊口就不錯了,這兒能賺錢的,是織造司和沈家織坊。說起來,沈家織坊那些織娘和繡娘,技藝真叫人驚嘆。就是他們?nèi)境鰜淼牟迹伾脖绕渌痉蝗境鰜淼囊聋悺R虼松蚣也剂瞎┎粦?yīng)求,每一年都大把的賺銀子。”
羅文茵舅舅,表哥,不好意思了,我來了,要分薄你們的利潤了。
方世維又道“夫人,沈家織坊于每年十一月底,會辦一次織造大會,到時各織坊把所織的布拿出來,誰織的布最好,顏色和款式最佳,就能得到沈家的獎勵,還能得到明年一張訂單。”
他說著,看一下羅文茵,“我們織坊在我手中時,自然拿不出好東西,在夫人手中又不同。夫人若能讓織娘織出好布,十一月底送到織造會上,得了沈家贊賞的話,不單能打響名頭,還能得到訂單。”
羅文茵點頭道“想織出好布,還須得另購兩臺新式的織機。”
唔,手頭那五百兩被白御醫(yī)花了三百去買家具,買織機怕是不夠錢了。
要去哪兒弄點錢呢?
咦,對了,白御醫(yī)和方世維不是交口稱贊那份合約么?且讓白御醫(yī)拿了合約去沈家織坊,看看沈家要不要買一份?
這會兒,沈一龍正看手中機梭的圖,又去看另一份從別處重金拓印來的織機圖,兩相比較著,喃喃道這畫畫的手法倒有些像!還得著人查查那個白管家是何人?
他正看圖紙,管家卻進來稟話。
待管家說完,他一下抬眼,“元舟要來江南?他不是當著將軍么?這會來江南作什么?”
管家道“據(jù)說是追查什么人,路過江南,到時會來見老爺。”
沈一龍站起來,負著手自語道“倒是多年未見他了。”
這當下,張子暢坐在養(yǎng)心殿內(nèi),拆看崔元舟快馬送來的信。
據(jù)崔元舟說,沿途中,問得有一行人,其中男的曉醫(yī)術(shù),女的絕色,他已沿路追過去。
張子暢一下坐直身子,茵兒和白御醫(yī)都會易容,哪會露出真面目,讓人看到男的會醫(yī)術(shù),女的絕色呢?崔將軍怕是追錯了。
他正皺眉,卻有暗衛(wèi)進來,遞上一封信道“皇上,新截得的信件,言明由皇上閱看。”
張子暢看了看封面皇上親啟四個字,突然眼睛大亮,這是茵兒的字啊!
他小心翼翼拆了信,抽出來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皇上勿尋我,若尋,我則死。若不尋,三年后當平安回京。
張子暢一下手腳冰涼,問暗衛(wèi)道“送信的人呢?”
暗衛(wèi)回道“是沿驛站送上來的信,問得驛站的人,此信是從通城方向一路送上來的。”
張子暢脫口道“速派人去通城……”
話音一落,又擺手道“勿尋……”
稍遲,張子暢進了明翠殿去看龍鳳胎,他從乳母懷中抱過張?zhí)煊瘢l(fā)愁道“玉兒,你母后讓咱們等三年!咱們等,還是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