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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亭看了她一眼。
王長安道“姐,這事你不用操心,我知道的,就是古亭哥不太喜歡說話,去了咱家也不自在,再說他還要往回趕。”
“那好吧,我先走了。”
姐弟倆道了別,晚香對古亭點點頭,踏上回程的路。
王長安一直看著姐姐遠去的背影,沒有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其實也矚目著,眼神晦暗而又深邃,里面似乎隱藏著很多東西。
“都怪我沒本事,等我以后掙了大錢,就把我姐從楊家接出來,養(yǎng)她一輩子,讓任何人都不能再欺負她。”王長安捏著拳頭道。
古亭沒有說話。
其實王長安已經(jīng)習慣了古亭的寡言少語,甚至他和古亭的相識他到現(xiàn)在都覺得云里霧里,但他知道古亭哥雖然寡言少語,卻是個好人。
不是好人,也不會把賴以為生的手藝交給他。
“古亭哥,你說我姐真的能和離嗎其實現(xiàn)在不能和離,一就是沒有銀子,二是怕楊家那邊不放人。”
古亭看向他,琉璃般的瞳子漸漸清澈起來“你不要給自己壓力太大,你姐她很有主意。”
看似爛漫不知事,其實她比所有人都活得透徹。
因為各自都有心事,兩人沒再說話。
再往前走兩人就要分道了,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王長安進了村子,古亭的腳步頓了頓,轉(zhuǎn)身又踏上方才走過的那條路。
一路上,晚香總感覺有人在后面跟著自己。
可沿路她也觀察過,她背后沒有跟什么人。
因為心中不安,她回程的時候走得很快,進了村才終于放松緊繃的神經(jīng)。
古亭目送著她的身影進了村,才收回目光。
想了想,他腳下步子一轉(zhuǎn),繞去了村尾。
這里平時都是村民們用來堆放各家暫時用不了的麥秸堆,很少有村民會來這里,所以極好隱藏。
古亭找了個干凈的麥秸堆,從中挖了個坑,躺進去閉目養(yǎng)神,一直到天黑了下來,又等了一會兒,他才離開這里,踏著夜色進了村莊。
此時趙大的家里,兩口子的臉色滿是疲憊又充滿了驚疑不定。
尤其是趙大媳婦,昨天跟婆婆打了一仗,今天格外的狼狽,臉上被抓了好幾道血口子,眼眶深凹,顯然是昨晚沒睡好。
“你說今晚那人會不會來”
這句話趙大媳婦已經(jīng)叨叨了不下十遍了,趙大心里滿是煩躁,吸了口旱煙罵道“誰叫你天天說是道非,竟惹了那么個閻王上門,老子讓你在外面惹禍”
說著,他給了婆娘兩巴掌才解恨,而趙大媳婦什么也不敢說,只是默默垂淚。
沒人知道,趙大媳婦前幾天就被人威脅了。
也是晚上的時候,她半夜尿急,因為天熱屋里就沒有盆,便去外面旱廁方便。
誰知剛走到后院,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
一尺來長的刀,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鱗波般的銀光,刀鋒森冷,就這么直杠杠的架在了她頸子上。
趙大媳婦認識這個人。
就是那日被她撞見和大志媳婦在河邊的那個山里人。
當時她見大志媳婦不錯眼地盯著人家看,就覺得這里頭肯定有什么貓膩,正想找個合適的地方多瞧會兒,就被對方給發(fā)現(xiàn)了。
接下來她整個人都懵了,就覺得那個人眼神很可怕,她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倉皇而逃。
還是回到村里后,她才反應(yīng)過來。
她又沒做什么虧心事,她害怕個什么,害怕的該是那對狗男女才是
基于這種惱羞成怒的心態(tài),碰見有人問她怎么去河邊洗衣裳又回來了,她便把添油加醋地把之前看到的那一幕給說了。
之后事情果然傳開了,她心里還十分得意,誰知沒幾天閻王就找上了門。
當時這人沒有遮頭藏臉,似乎不屑隱藏,就是很直截了當?shù)馗嬖V她,事情他也已經(jīng)知道了,讓她負責澄清謠言,不然等他下次再來,后果自負。
大半夜的,突然被人拿著刀架在脖子上,趙大媳婦尿都嚇出來了,等她緩過勁來,人已經(jīng)消失了。
要不是被尿濕的褲襠提醒,她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之后幾天里,她就一直在琢磨這件事。
對方是山里人,山里人的兇名她打小就聽說過,鬧出什么事來,往山里一鉆,連官府都找不上門,對方不遮臉拿刀威脅她,明擺著不是個善茬。
說白了,趙大媳婦就是個碎嘴的婆娘,她不光怕,簡直就是怕死了。她也試著想在外面澄清幾句,可沒有人一個人相信,只當她見事情鬧大了,故意說反話。
得知大志媳婦上吊后,她被嚇得不輕,好幾天都不敢出門。
這也是昨天晚香鬧起來時,為何趙大媳婦會突然自己暴露,因為她發(fā)現(xiàn)這是澄清謠言的最好機會。
哪怕是丟人她也顧不得了,她可不想被閻王盯上,且她一點都不懷疑,若是她沒做成這事,等對方下次再出現(xiàn)的時候,可能會殺了她。
因為當時那個人的眼神就是這么告訴她的。
昨晚回來后,她就把事情跟男人說了。
其實她本來不愿意說,但給家里損失了兩只老母雞和兩百文錢,讓一家人對她的意見都很大。她婆婆難得把她壓下來,自然不會放過,家里還有兩個不省心的妯娌,為了拉丈夫向著自己,她只能實話實說。
趙大聽完后,先是不信,可看妻子的樣子又不像在說謊,夫妻二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等了一夜,都沒等到那個人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