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序被殺了。
當著兩千士兵的面被殺了。
范大勇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震驚地望著初三, 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是他的小舅子,他看著長大的小舅子。
“他只是晚去了兩個時辰而已, 且這么久以來他只遲到了這一次, 你可以罰他數(shù)十軍棍,或者責罵他一頓都行,你為何要”
“因為軍紀如山,因為他明知故犯, 因為他態(tài)度惡劣。”初三定定地看著范大勇,“范二哥,你將義兵教給我, 我就要對他們負責。”
“今日的路序,若是不斬, 軍紀蕩然無存。”
“你”范大勇頹然地往后倒去,他深吸了一口氣, “初三啊初三,你你這樣做讓我如何面對我的妻子。”
那可是她唯一的兄弟。
初三沉默了片刻, 對范大勇說了聲抱歉,然后道“若是不那樣做,我無法對兩千士兵交代, 無法對自己身為義兵將軍的職責交代。”
屋內(nèi)有半晌的沉默, 范大勇睜開眼, 問了一句“如今義兵訓練的怎么樣, 珙縣附近的瑞縣, 墨城都對珙縣虎視眈眈, 不久以后想必會有一場惡戰(zhàn)。”
初三將義兵的情況匯報了,經(jīng)過兩個月的訓練,他已經(jīng)清楚哪些是義兵中不可留之人,將這些人剔除,剩下的加以訓練,應該會是一支不錯的隊伍。
等經(jīng)過戰(zhàn)爭的淬煉后,變成精銳也未必不可能。
范大勇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見初三走出了范大勇的物資,在門口等候半日的范圍掃了他一眼,連忙進了門,范大勇一臉褪色的靠在榻上,范圍嘆了口氣,說“已經(jīng)將阿序的尸體送回路家了,路家人哭的唉。”
范大勇一時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范圍繼續(xù)說“大勇,你覺初三只是因為不守軍紀而殺了阿序的嗎”
范大勇抬起眼“不是這還是因為誰”
他剛才仔細聽了初三說的話,他所言和他提前詢問過的軍士沒有區(qū)別,雖然有些惱怒初三的不留情不得不說,這件事路序有錯在先。
初三那個決定,是他那個身份最合適的決定。
范圍瞇了瞇眼“雖然軍營中,是最講究軍紀的地方,但軍法之外,仍有人情,初三此法未免太不為你考慮了。”
這一番話范大勇沒有反駁。
“大勇,你多為他們兩人考慮初三和趙女郎遠道而來,你將他們當成親兄弟好朋友,事事想著他們,他們不愿意做的事情從來不勉強他們,可是他們呢,這么大的事情從來沒有為你想過。”
“大勇啊,我真為你”
沉默良久的范大勇忽然開了口“別說了。”
他滿臉的疲憊不堪。
范圍扯了扯唇角,做出一副全都為他著想的樣子來“好,你不想聽范叔嘮叨范叔就不說了,但是大勇啊,叔叔還是那句話,人活在世上,多長一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出了范大勇的院子,初三腳步匆匆地往客院走,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一陣喧囂,初三連忙沖了進去。
范二嫂正對阿泠哭“我那可憐的弟弟呀,今年剛定了親,說好了年中成婚的,可現(xiàn)在”
她已經(jīng)在阿泠面前哭了好久了。
阿泠剛開始還安慰她,不過范二嫂聽不進去任何的話,阿泠就坐在這兒默默地聽著。
范二嫂哭著,然后淚眼婆娑地望著阿泠“阿泠,我對你和趙兄弟周到吧為什么他不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啊”
“范二嫂,不是所有的錯誤都有修正的機會。”阿泠遞給他一張手絹。
她同情范二嫂因弟弟去世難過,她也惋惜一個青年失去生命,可她并不覺得初三錯了,而是覺得他做的很對。
“二嫂,有時候運氣好,犯了些錯誤天時地利人和,便能彌補,可這種時候并不常有。”
阿泠的話都是贊同自己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