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王曙,阿泠站起身和王嫂子道別,這個時候王曙扯了扯阿泠的袖子“姐姐你等一下再走好不好,我給你準備了禮物想送給你。”
王嫂子拍了拍王曙的手“別說了,你那胡編亂造的東西,別拿出來丟人現(xiàn)眼了。”
王曙哼了一聲,一瘸一拐地站起來“才不是胡編亂造的東西,那是我準備送給我的救命恩人,趙姐姐的禮物。”
又拽緊阿泠的衣擺“姐姐,禮物我沒放在身上,你和我回家去拿可以嗎,不,或著你就坐在這兒。”他十分殷勤地給阿泠搬了一條板凳過來“我回家給你取來好不好,我家不遠的,就在前面的巷子里,我跑著很快就能給你拿過來的。”
小少年認認真真的,表情慎重,是在很鄭重地對待這件事,而且還有些緊張和不安。
是在怕阿泠拒絕。
阿泠想著他腫脹的腳踝,蹲下身,目光和他持平“姐姐和你一起去拿,好不好。”
小王曙眼睛一亮,重重點頭“好。”
王嫂子煮熟的干餅全都被那兩個官兵帶走了,攤子上也沒什么別的東西,就跟著小王曙一起回了趟家。
王曙的家是一進的小宅院,院子不大,東西也很簡單,但是收拾的干凈。進了門,王嫂子熱情地邀請阿泠和初三坐,又說她去燒茶。阿泠搖搖頭“王嫂子你別忙了,我們等一下就走。”
就在這時,小王曙從自己的房間跑了出來,小手還捧著一個用布包裹的長形東西“姐姐,這是我送給你的。”
阿泠有些好奇“是什么”
小少年看了眼阿泠,然后慢慢揭開上面那層褐色的布“是根簪子,我親手做的。”
王嫂子在后面尷尬地道“趙夫人,小孩子手藝差,也不是什么好木料,就是尋常的桐木,他能從床上起來就開始削這根簪子,前日才做好。”
阿泠剛剛便注意到小王曙的手上有許多細碎的傷痕,她以為是他玩耍時不小心弄傷的,如今聽了王嫂子這話,她心里明白了過來。
低下頭,阿泠鄭重地接過那只簪子。雖然王曙年齡小,可聰明,這根簪子也花了心思,打磨的非常光滑,而簪頭還雕了一只蝴蝶。
“我很喜歡,謝謝你。”阿泠溫聲說。
小王曙聞言,臉蛋一下子紅了,他湊到阿泠身邊靠著她問“那我給姐姐戴上好不好”
阿泠湊過去,示意當然可以。
看著這一幕,饒是初三知道王曙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小少年,他眸光還是沉了沉。
小王曙踮著腳,抿著唇,尋了個最佳的位置,將簪子給阿泠插好,又認認真真地端詳了阿泠一番“很好看。”
“簪子很好看,姐姐也好看,好看的簪子戴在好看的趙姐姐身上,簡直好看的不得了。”小少年走心地道。
被人夸,總是一件開心的事,阿泠沖著他笑了下。
小少年這時又真誠地說“趙姐姐,我爹爹以前給我講,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你救了我的命,等我長大了,我來娶你好不好。”
阿泠僵了下,初三的眼神凍住了。
王嫂子扯了小少年一把,訕訕地道“你趙姐姐嫁人了,她的夫君還在這兒呢,你小子說什么糊涂話”
又非常抱歉地看著初三“趙公子,你別介意,小兒無知。”王嫂子沒有最新情報,阿泠和初三的夫妻關系在她這兒沒有得到更新。
初三僵硬地扯了嘴皮子。
小王曙聞言,目光對準了初三,挺起小胸脯道“你有給趙姐姐送過禮物嗎”
送禮物初三看了阿泠一眼,他有照顧阿泠的衣食住行,怕她冷怕他熱,但若是問起禮物來,還沒有。
“沒有吧”小王曙嫌棄地看了初三一眼,“你是趙姐姐的夫君,可禮物都沒有給趙姐姐送過,那你一定是不喜歡她了。”
初三的臉色有些扭曲。
小少年繼續(xù)眼巴巴地望著阿泠“姐姐,等我長大了,他就老了,你到時候就可以休了他,嫁給我了。”
阿泠望著小少年虔誠的樣子,心底有些好笑,沒等她答話,初三硬生生地插話道“阿泠,我們走吧。”
聲音難得涼幽幽的。
小少年是個鍥而不舍的人,固執(zhí)追問“趙姐姐,你還沒有答應嫁給我。”
拳頭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初三他第一次遇見了這么不討喜的人。
直到阿泠說“姐姐不能答應你。”初三的心情才好了那么一些。
小少年癟了癟嘴。
阿泠揉了揉他的小腦袋“以后的事情我們說不準,你還小。承諾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說出口就要努力做到。你說長大娶我,可你知道你長大后,姐姐在哪兒嗎或者你能保證你長大后,會不會遇見別的喜歡的女孩子。”
“不可預知的事情這么多,你說姐姐怎么答應你”
阿泠不想因為他還小,便哄著他,他已經不是兩三歲的稚童,七八歲,可以辨別好壞。
小少年聽著,有些難過,他扯了扯阿泠的袖子“那我長大了,姐姐你在哪兒啊”
“姐姐也不知道會在哪兒。”阿泠說。
小王曙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來,阿泠揉揉他的臉“姐姐還有事,姐姐就先走了。”
聽到阿泠終于說要走了,初三默默松了口氣,然后扭過頭,得意地瞥了眼說要娶阿泠的小少年。
小王曙接受到了這個眼神,冷冷地轉過頭。
阿泠和初三往院子外走,還沒出院子,門口響起哐當?shù)那瞄T聲,王嫂子趕緊推開門,來人是保長,見王嫂子在,保長直接說道“剛剛下了新稅令,年前還得交人頭稅,成人五百錢,小童減半,王家的,你年前記得把錢拿給我。”
王嫂子臉上最后一丁點微笑都沒了“上個月我們才交了一千錢,我哪兒有錢保長,我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兒子”
阿泠和初三剛剛就在門后,保長的話兩個人差不多都聽清楚,珙縣的物價不是很高,一石白米約莫一百錢,夠一個成年人吃一月。五百錢,夠一家三口過一個月的日子。
再想到王嫂子說她上個月才交了一千錢,稅負的確挺大,而且,想到剛剛兩個官差的行為,阿泠和初三相視一眼,好心情蕩然無存。
保長嘆氣一聲“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可我有什么辦法,這是縣令大人通知的命令,若是不交,不可能的。唉,還有快一個月的時間,你想想辦法,我去通知下一戶人家。”
保長說完,就準備走。
王嫂子聽完,眼睛一酸,落下淚來,王曙見狀,忙跑過去皺眉道“我們沒有錢,我和娘擺攤賣東西賺錢,可那些官差從來不給錢,白拿我們的東西,我們不愿意,他們還打我。”
保長無奈“可若是不交錢說不準命都沒了。”話落,他佝僂著腰,慢慢地走遠了。
王曙咬咬牙,看著王嫂子道“娘,等我長大了,一定先殺了那群壞官。”
王嫂子臉色一變,趕緊捂住王曙的嘴“你說什么糊話”
她忐忑不安地抬起頭,看著阿泠和初三“別當真,他說著玩的,不是心里話,你們不要和他計較。”
阿泠和初三自然不可能和他計較,因為保長這件事,王曙憂傷了起來,他有些事情不懂,可有些事情很明白。賺錢困難,但即使賺錢很難,交錢的時候必須交,不然就會被打板子,說不準還會像隔壁的顧大叔被拖出去,活生生的打死。
思及此,他沒心情送阿泠出門,他都還沒有娶到趙姐姐,可不想現(xiàn)在就死了。
阿泠和初三離開小院,保長是挨家挨戶通知,現(xiàn)在恰好到了王嫂子的下一家,那家婦人比王嫂子彪悍,聽了王保長的話就罵了出來“又是交錢前幾年老子男人被拉去從軍,不知道死在了那個旮沓里,我一個女人要養(yǎng)活兩個孩子多困難每個月還要交一大筆銀錢,這還要不要人活了”
聽了這些話,阿泠腳步頓了頓,她和初三離開珙縣,就能過的更好嗎
或許能的,但這些人,這些在困境中努力生活的平凡人,她們又當如何
阿泠沒有稱王建朝的雄心壯志,她只想照顧好自己,若是有余力,再能照顧一些別的人。
那些善良,勇敢,堅強可總是過得不太好的人。
“想什么”初三低聲問。
阿泠抬起頭,認真地說“在想我能不能做些什么”
她力量微薄,如螢火幽弱,可若能聚千集萬,也是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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