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帶著阿泠后退,萬丈懸崖邊,冷風(fēng)獵獵,刮得兩人衣裳作響“小人說過,會一直陪女郎的身邊,所以跳嗎”
跳阿泠回頭看了眼,心頓時跑到了嗓子眼,懸崖高深,濃厚云層遮住了山下光景,他們一無所知。
可阿泠看著前方的刀戈,一步步靠近他們的官兵,他們?nèi)硕鄤荼姡跞芰藗m然沒中毒,但全身上下都是傷,即使是她出現(xiàn),也不可能在他們手下平安逃脫。
“趙泠,你已無處可逃,還不束手就擒。”領(lǐng)頭的大人站在最前面,一臉沉毅。
阿泠反手握緊初三的手“我數(shù)一二三。”
“好。”
武士一點又一點逼近,他們就像是捉翁中的鱉一樣,眼看刀刃即將夠上阿泠的裙擺,只見兩人飛快轉(zhuǎn)身,朝著深淵猛地跳下。
武士們一驚,沖到崖邊朝下看去,高大的男子緊緊抱住懷中嬌弱的少女,只是瞬間,便消失在了云層之中。
耳畔是呼嘯而過的烈風(fēng),刮得阿泠的耳膜生疼,她艱難地睜開眼,聽見一道輕柔的聲音“怕就抱緊我。”
一滴淚在阿泠的面頰上滑過。
她伸手抱緊了初三。
墜落至底時,無窮無盡的水伴著疼痛朝阿泠襲來,她有些失去意識了,緊緊握著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松開,于是那只手將她握的更緊了些,她松一分,他便緊一分,總是要緊緊握在一起的。
不能分開。
他說過,他會竭盡所能守在她身邊,直到有一天耗盡全力也無能為力才結(jié)束。
可是,似乎只要在她的身邊,他的力氣怎么可能用的完。
清風(fēng)微拂,燦燦的光直照水面,靠著水面的懸崖上有搖動的水光,不時有幾只翠鳥停在江邊,閑適悠遠。
阿泠全身都在疼,她睜開眼,刺目的日光直射到她的眼里,阿泠猛地坐起身,她還活著,她眨了眨眼,她竟然沒有死。
可是初三呢
幾乎是一下子,阿泠翻身坐了起來,剛動一下,左手像是被什么緊緊攥住,阿泠偏過頭“初三”
她蹲在他的身邊,想要檢查他的身體,這個時候,左手的禁錮束縛著她的動作,阿泠低下頭,想要抽出她的手,奈何她往外抽一分,他就握緊一分。
“初三,初三,你醒醒。”她松了一口氣,若是有力氣握緊她,那說明初三一定還活著。
阿泠繼續(xù)抽手,初三的力氣大,她咬牙奮斗,用了半晌,還是無功而返。
阿泠皺了皺眉,就著左手被他緊握的姿勢,右手挪正初三的腦袋,剛一碰到他的額頭,阿泠冰冷的右手一燙,只見初三面頰泛紅,但呼吸卻弱得很。
阿泠橫過他的身體,他左臂上的布條已被水沖走,露出腫脹青黑的傷口,阿泠探了探他的脈搏,又掰開他的嘴唇,觀察他的舌尖。
有些武士的刀刃涂了毒,那毒不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因為分量不多,發(fā)作也慢,可也足夠讓人受傷幾個時辰后,全身酸軟無力,若是不能及時解毒,恐怕還有性命之憂,阿泠不難從他的傷口不難判斷,他這毒已經(jīng)中了快兩天。
一想到山洞醒后初三帶著她逃竄,阿泠抹了把眼淚,到底要有多么強大的自制力,才能在這樣的毒傷下,不漏半分。
阿泠哭著,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dāng)務(wù)之急,是得給初三找藥。
她低下頭,再次試著掰開初三的手,可是初三的力氣太大,她于他而言,不吝于蚍蜉撼樹,阿泠越發(fā)焦急起來“初三,你松開我,松開我呀。”
陷入昏迷的人像是察覺了什么,極其輕微地搖了搖頭。
不能著急,不能著急,阿泠努力提醒自己,初三還等她找藥呢,她理了理思緒混亂的大腦,靠在初三旁邊輕聲說“初三,你握疼我了,能不能松一下手。”
他沒反應(yīng),阿泠深吸一口氣,一邊嘗試叫醒初三,一邊試圖抽出手,直到她對初三說了好多次我疼后,初三終于有了些反應(yīng),微微松開了手。
阿泠趁著這個機會,往前抽了抽,這時初三仿佛又覺察到了,即使閉著眼,還是下意識抓緊阿泠的手。
阿泠繼續(xù)在他耳邊說手疼,就這么一點一點的,到了最后,初三終于松開了握著阿泠的手,右手空蕩時,初三雙眼緊閉,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但是這只手卻不由得在空氣中虛晃著。
阿泠趕緊將初三的衣擺放進他手里,初三手里有了東西,沒繼續(xù)動了。
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阿泠起身朝著四周望去,這當(dāng)是她們掉下來的谷底,谷底有深而緩的河流,正是因為山低的河流,他們兩人才幸免于難。
河流對面,則是幽深谷地,四周有山,阿泠望見呼吸微緩,山里多草藥,就算她暫時不能徹底清除初三體內(nèi)的毒素,但是也可以讓他醒過來,壓制住毒性。
阿泠低下頭,看著下半邊身體還在淺水里泡著的初三,雙手勒住他的咯吱窩,將人朝著后面移動。
剛動一下,膝蓋手腕足底傳來各種各樣的刺痛,阿泠低頭看了眼,她身上也很有些傷口,傷口被水泡過,呈現(xiàn)出紅腫的痕跡,只是幸好她這些年用的藥多,對那刀刃上的毒有了抗體,除了輕微有些無力外,沒有別的癥狀。
阿泠喘著粗氣,忍著疼,將初三拖到水拍不上的地方,她輕輕放下他,在附近找了找,沒找到山洞或者獵戶暫居的屋子。她倒退著將初三往草地上拖過去,走了兩步,阿泠不小心踩到一塊尖銳的石子,一時不察,往后跌倒。
她來不及顧及自己摔倒的姿勢,只盡可能穩(wěn)住初三,用最輕的力道放下他。
腳踝傳來一陣刺痛,阿泠嘶了一聲,但顧不得揉兩下,重新咬著牙站起來,傷痕累累的雙手拖住初三的胳膊,一點一點,往后拖去。
直到遠離河邊,到了一處樹木蓊郁處,阿泠輕手輕腳地放下初三,然后拖起長刀,砍了些寬大無刺的枝葉,擱在初三身上,盡可能地遮蓋住他。到了遮臉龐的樹葉時,她還特意在葉上挖出了兩個小洞,露出鼻子和嘴唇,直到正常情況下看不這兒有人,阿泠拖著長刀,朝山上走去。
用草藥很難徹底解掉初三的毒。不過她知道一種月長在山里的葛黃藤,能清除部分毒素,壓制毒性。
而覃陽附近的山林恰好產(chǎn)這種草藥。
她走一步,腳上的水泡就疼一分,阿泠用長刀刨掉幽深的雜草,仔細地搜索她走過的每一塊地方。
金烏漸漸向西偏去,阿泠走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隨著時間流逝,她的信心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怎么會找不到
葛黃藤喜涼愛陰,月覃陽附近的山林正好適合生長這種草藥,怎么會沒有
天色漸漸晚了,冷風(fēng)開始吹了起來,阿泠不死心地繼續(xù)找著,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阿泠跌坐在地上,樹梢上傳來雀鳥鳴叫的聲音,阿泠心里涌出一股暴戾感,她瞪著回巢的雀鳥,舉起長刀胡亂地揮了幾下。
這動作驚擾了樹梢歸巢的雀鳥,嚇得它們振起了翅膀。
阿泠閉了閉眼,對著在她們道了聲抱歉,她不該遷怒它們的,他們只是一群雀鳥而已,可是,阿泠望著停在樹梢的幾只雀鳥,忽然生出了一種羨慕。
他們都是有家有親人的。
可是阿泠什么都沒有,就連小奴隸都被她牽連了,想到這兒,阿泠深吸了一口氣,提醒自己不要哭,天要黑了,她得回去了,她還有初三等著她呢。
今日找不到?jīng)]關(guān)系,明日她一定能找到的。
她答應(yīng)過初三,她會治好她的,她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阿泠拖著幾乎喪失知覺的身體,回到了初三身邊,天邊還剩下最后一抹余暉,冷月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升了起來,阿泠茫然四顧,剛才尋藥的時候,她也在找暫居的山洞,可也一無所獲。
她低下頭,將初三身上落葉拿開,初三渾身滾燙,呼吸紊亂,她好不容易壓制住的情緒又升了起來,一股無力感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那種她用盡全力,上天也吝嗇給予她一點的無力感。
她盯著初三,啪嗒一聲,眼淚不由自主落了下來“初三,初三,你一定要堅持。“
就在她絕望時,他的眼睫微微顫了顫,昏暗中,睜開一點眼皮“別難過。”
聲音微不可聞,阿泠一下子愣住了,她低下頭,難以置信地望著初三“初三,你說話了,你醒了”
初三動了動唇,想沖她笑一笑,再不濟說出一個字,可耗盡全力,也只能以目光給她力量,再然后,疼痛感襲來,他唇邊漫出幾絲血漬。
“初三,初三,你沒事吧”阿泠急慌了,她手忙腳亂去擦拭初三唇角的血漬,這時卻見初三慢慢閉上眼,阿泠聲音帶著哭腔,“初三,是我沒用,沒能給你找到藥,我救不了你。”
話音剛落,她余光瞥見初三耳畔的那一株草,那株被壓扁的草,顫抖地伸出手。
最后一抹余暉從地平線落下,冷月高懸,鋪滿一地的銀輝,阿泠的心,就在這一刻炙熱起來。
葛黃藤,她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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