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用這種惡心的眼神看她, 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易宣說這話時,眼角微微向下垂, 懨懨的神色慵懶淡漠。
“這、這易總真會開玩笑”朱迪像是想到了什么,許是覺得易宣不一定是在開玩笑, 他說完便干笑著往后退了兩步,
易宣勾了勾唇角, 眼角眉梢間流露的出淡淡今人生懼的戾氣,“我是不是開玩笑, 你應(yīng)該清楚。”
他這分明是裸的威脅。
秦丞見朱迪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驚懼的表情, 他趕忙起身將易宣拉開, 語氣故作輕松“哎呀我們易總就是喜歡開玩笑,你看他裝的多像”
易宣瞥他一眼, 秦丞很識相地松開了拉著他的手。
他一面跟朱迪哈哈笑, 一面用只有他們兩個聽得見的聲音提醒易宣“不要在這里鬧事啊, 我們剛簽了合同”
辛月聽見,抬眼望去, 正好看見易宣那渾不在意的眼神。
好像一切都不在他眼里, 卻又盡在他的掌握。
那狂妄又不可一世的模樣,與他在辛月面前的表現(xiàn)大相逕庭。
他垂眸對上辛月的眼睛,忽而嘴角上揚出了一抹邪肆的弧度。
辛月心頭咯噔一下。
“好了好了,玩笑過了過了,接著吃接著吃”
只要易宣不吭聲,朱迪那邊很快就被秦丞安撫。
清能現(xiàn)在的老總很快就要回美國總部任職,不出意外, 朱迪就快要轉(zhuǎn)正了。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現(xiàn)在這個關(guān)頭,他不會輕易得罪易宣,更不會直接跟他撕破臉。
只要他不動真格的,玩笑就玩笑,不能吃虧忍耐的人,注定做不成大事。
桌上的人各懷鬼胎,這一頓飯吃下來,每個人都有點食不知味。
下午還要上班,辛月和朱迪同車回公司。
秦丞讓門童把喝多了的朱迪扶到后排,自己上前給辛月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辛月正要上車,忽然聽見壓低聲音問她“你倆又搞什么啊”
辛月聞聲,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現(xiàn)在不遠處抽煙的易宣身上,皺了皺眉,“他瘋了。”
秦丞張了張嘴,驚訝到了嘴邊,又被他吞了進去。他呲了呲牙,道“算了算了,我一會再給你打電話說。”
辛月不置可否,轉(zhuǎn)身坐進車門。
車子慢慢起步,秦丞和易宣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這時,后座歪躺著的朱迪突然坐直了身子。
辛月聽到打火機的聲音,回頭一看,只見剛才還一幅醉醺醺模樣的朱迪此時卻已經(jīng)完全清醒了。
他靠在后座上吸煙,煙霧在車廂內(nèi)彌漫。
辛月掩住口鼻,一個接一個的噴嚏間,她聽見朱迪問她
“你跟那獨眼龍有感情糾紛”
辛月一頓,“沒有。”她打開自己這一側(cè)的車窗,迅速滑下去的車窗印出她皺起的眉。
正午的熱風(fēng)吹進來,吹散了車里令人窒息的煙霧。
朱迪輕哼一聲,自以為瀟灑地吞云吐霧,“沒有最好。我好心提醒你,那不是個什么好玩意。”
辛月眉頭皺的更緊。
她雖不說話,朱迪一個人也能自言自語地喋喋不休。
“我在清能干了12年才混到今天這個位置,別人還都說我運氣好。呵,你再看看那獨眼龍,才他媽二十四,偌大一個星月集團竟然都是他一個人的。你說這人他得有多大的本領(lǐng)才能干成這樣一個企業(yè)z城的富商里,就數(shù)他最有錢,最年輕。”
“不過平心而論,他手段真有點牛逼。你是z城人,那你應(yīng)該知道承建吧”
提到承建,辛月瞳孔倏地一縮。
“我知道。”
朱迪說“聽說當年他是承建太子爺,卻在承建最好的時候把公司賣給了y市一個黑老大。當時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他說的黑老大,不出意外便是桑旗。
當年江美跑到公司里來要求易宣出讓公司的時候,那惡毒刻薄的模樣,辛月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
但朱迪卻說承建是被賣出去的
她不禁追問“后來呢”
“后來后來承建剛剛被賣出去,上邊就下令嚴查,z城一半的夜場都關(guān)了。承建受了重創(chuàng)不說,沒兩天又傳出來那黑老大有用承建洗錢的嫌疑。上面施壓,承建垮臺,那黑老大好像賠了不少錢才沒被關(guān)進去。你竟然不知道這事”
朱迪訝異的語氣讓辛月心下一沉,“那年我出國,后面的事都沒聽說。”
“那怪不得。”朱迪扔了搖頭,邊脫外套邊說“一開始誰都以為那獨眼龍瘋了,后來又人人贊他有眼光,能成大事。當時我還挺想和他認識認識,但等我爬到夠格和他認識的位置,身邊人又都在勸我,他做事太絕,心狠手辣的,跟他走得太近,小心被他當槍使。”
“剛才他說要挖我眼珠子,換了別人我早他媽笑噴了,我什么身份,敢動我但那獨眼龍說的,我還真信他能做得出來。”
朱迪縱然沒有完全醉到人事不省,但他的理智也所剩無幾了。他說這些話時忿忿不平又咬牙切齒的語氣,和他平時對外瀟灑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乍然聽見關(guān)于承建,辛月一時有些震驚難以消化。
她沒有接話,過了片刻,她聽見朱迪接著說
“也是巧了,這么多年都沒聽說他身邊有過女人,他剛才對你倒很是維護的樣子。”
酒意上頭,朱迪有些昏昏欲睡。他在后排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門邊準備休息。
“但我得提醒你,這世上凡是長得好看的東西,毒性都大著呢,他也不例外。尤其是那獨眼龍,他那人,就是邪性的很。”
他說到后面,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辛月回頭,見朱迪已經(jīng)睡著了。
車子行駛在高速上,熱風(fēng)不停灌進來,吹亂了辛月的思緒。
她想到那天在酒吧遇見桑旗,他和易宣奇怪的對話在辛月心頭擰成了一團亂麻。
有些事情,似乎超出了她的認知。
星月大廈頂樓辦公室。
易宣將一沓照片扔在了秦丞腳下。
秦丞彎腰撿起來一看,上面是辛月和一個男人,從機場到酒店,就連房間號都被拍的清清楚楚。
秦丞下意識地抬頭“你又”
又字出口,他看見易宣能殺人的目光直射過來,秦丞很聰明地選擇了閉嘴。
他又把手上的照片仔細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那男人有點眼熟,“這不是邵凱嗎”
他說著,視線突然落到某一張照片上,機場到達大廳內(nèi),辛月和邵凱若無旁人的擁抱著。
秦丞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今天易宣這么不對勁。
他沒來得及說些什么,辦公室外突然有人敲門。
明威拿著一疊報告進來,他掃了一眼掃落在地上的照片,沒有停留,徑直把手里的東西放到易宣桌上。
“查到了,是桑旗。”
他話音剛落,易宣“砰”地一拳落在桌面上。
這一拳有多用力,秦丞嚇得差點扔了手里的照片,眼見易宣的手側(cè)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他終于有點理清了思路。
“等會等會這些照片,你說是桑旗讓人拍的”秦丞注意到照片上時間是今天凌晨,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震驚地抬頭望向易宣,“你該不會沖到酒店去了吧”
易宣沉著臉不說話。
“我天”秦丞幾乎可以想象到易宣看到這些照片,然后氣急敗壞地沖到酒店跟辛月大吵一架,甚至可能他已經(jīng)把邵凱給打了一頓。
“難怪難怪不是,我說你這樣沖過去不是擺明了會讓她以為你在跟蹤她嘛你怎么想的啊”
怎么想他還能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