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悠遠的鐘聲再次響徹在整個大月國,朝陽從天際噴薄而出,籠罩在每一位神色激動,眼含崇敬的平民身上。
青白色的階梯筆直向上,幾乎看不見盡頭,雪白的大理石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起點點粼光。
白發(fā)國師一襲華貴黑袍,精致的臉上毫無溫度,一雙眼睛更是如同寒星,深邃明燦至極。他一步步走至最高處,從國君拓拔彥的手中接過那把象征著無上尊榮的國師權(quán)杖,拓拔彥身后站著拓跋舞,拓跋舞所在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無瑕,她依舊穿著數(shù)年如一的紅色長裙,面色平淡的低著頭,沒往國師的方向看過一眼。
阿里微微勾起唇角,轉(zhuǎn)過身,朝著臺下的民眾們高高舉起了權(quán)杖。
從這一刻開始,他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月國師,拉蘇爾。
“國師大人。”
“國師大人安。”
從映月閣到拓跋舞的寢殿,這一路走來,拉蘇爾碰見了不少朝他恭敬行禮的宮人,微一點頭,神色毫無波動,但也不會顯得過于冷漠。
跟在宮女身后走入寢殿時,拓跋舞正拉著無瑕在桌子上把玩一串奇怪的圓環(huán)。
“越朝那邊的稀奇玩意兒還真是多,我聽哥哥說,再過不久,越朝的使團便能抵達貴霜城了,希望這次他們可以帶更多好吃還有好玩的東西過來。”
拓拔彥早已是大月王朝的國君,但拓跋舞從不會稱呼他為王兄,一直都是哥哥彥哥哥的叫,兄妹倆感情之深厚,可見一斑。
“誒,阿里來了啊。”拓跋舞笑著站了起來,“你是來找小瑕的嗎?”
拉蘇爾輕輕點了點頭。
三年過去,少年也已張開,他如今貴為一國國師,周身氣度自是不凡,黑衣白發(fā),氣質(zhì)淡漠又矜貴,令人莫敢逼視。
拉蘇爾神色冷漠,只有在觸及到無瑕的時候眼里才會產(chǎn)生明顯的波動,拓跋舞不在乎他的失禮,畢竟國師在面對王族的時候,根本不該是這樣一幅不咸不淡的模樣。
“你變了很多。”無瑕眼帶笑意的說道
“你是指我的頭發(fā)嗎?”
“還有眼角的那枚蝴蝶胎記。”無瑕伸手指了指他的右臉,“沒了胎記,阿里果然俊俏了不少。”
他們交談的時候,拓跋舞就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玩九連環(huán),她總愛黏著無瑕,干什么都要帶上對方,回避談話什么的,拓跋舞壓根沒有這樣的自覺。
無瑕不可能出聲讓她離開,她不說,拉蘇爾也便覺得沒關系,反正他要說的話不需要避著任何人,拉蘇爾還巴不得全王宮的人都知道自己的想法呢。
“三年過去,你卻沒什么變化。”他有意停頓了片刻,柔聲道,“無瑕。”
無瑕笑了笑,沒對這樣的稱呼發(fā)表什么看法,反倒是拓跋舞抬起頭神色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
“這三年,除了專注修煉,我還一直念著一件事。”也沒沉默多久,拉蘇爾再次開口道,“入映月閣前,王上曾許諾過我一件事。”
“什么事?”
拉蘇爾笑了笑,“是他的一個承諾,那個時候我告訴他,待我成為了大月國的國師后,便是他兌現(xiàn)自己承諾的時候。”
“那你想要什么呢?”
拓跋舞已經(jīng)放下了手中的九連環(huán),難掩好奇的問道
“這個問題,我想由你親口問出。”他目光專注的看著眼前的無瑕,直接忽視了另一側(cè)的拓跋舞。
拓跋舞微微皺起眉頭,感覺有些不對。
無瑕微垂著一雙眼,低聲道,“那么……阿里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你。”他答的毫不猶豫,“我想要的只有你。”
“不行!”還沒等無瑕開口說些什么,拓跋舞直接站起身來,“國師也許還不知,小瑕與我哥哥兩情相悅,不日便要入宮為妃了。”她絲毫不懼男人一剎冰冷下來的神色,一字一句道,“國師是哥哥的恩人,更是我大月王朝的恩人,這份恩情,拓跋氏牢牢記住了,但我決不允許你借由這份恩情破壞小瑕與哥哥的感情。”
在拓跋舞的眼中,無瑕和拓拔彥確實十分般配,她知道拓拔彥對無瑕的情誼,而在與無瑕的那些相處中,她也表現(xiàn)出了對拓拔彥的在乎,于情于理,她肯定都是站在這二人身邊的,這種情況下,突然冒出來的拉蘇爾自然要被拓跋舞毫不留情的打成敵方陣營。
拉蘇爾沒說話,只是安靜的注視著眼前人,在這樣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靜中,無瑕慢慢抬起頭,視線不躲不避的對上了他的。
她什么都沒說,但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答案。
拉蘇爾閉了閉眼,站起來,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去。踏出屋子的最后片刻,他好像聽見了身后傳來的一聲嘆息。
那么輕,那么輕,卻像是一塊急速墜落的巨石,狠狠砸在了他心上。
砸出一個大洞,也砸出血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