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助理后,車上只剩下羅奕和柳惜兩人。
柳惜在后座睡著,妝花了,頭發(fā)也亂了,形象全沒了。
羅奕怕她著涼,將車?yán)锟照{(diào)溫度打高,她嫌熱,老想掀衣服,溫度降下來,她又持續(xù)咳嗽。
羅奕只好把車停在路邊,調(diào)了個合適的溫度,又去后座給她蓋上毯子。
柳惜迷糊中知道有人在照顧他,嘴里念叨著“辛苦了。”
她這句話念得太清醒,羅奕手指一頓,毯子松掉了,壓在她的側(cè)臉。她似乎難受,輾轉(zhuǎn)了一下,說“洗澡。”
有一回她也是喝醉了,羅奕接到她同學(xué)的電話后去接她。她見到羅奕后非常亢奮,頭埋在他的胸口,抱著他的腰不死活撒手。
那是她大二寒假,羅奕去外地工作的第一年冬天。是她記憶里他難得的一個感情空窗期,是她鼓起勇氣的一次親密接觸。
那晚兩人在回家路上跌跌撞撞,柳惜趁酒醉,各種撒潑打滾求安慰。羅奕心煩氣躁,又只能遷就,最后連哄帶騙把她扛回家。
她倒好,一進家門就跟沒事人似的,自己回房間睡了,也沒驚動大人們。羅奕氣得不行,情緒無處發(fā)泄,獨自在寒風(fēng)中的院子里抽了兩根煙后才回自己房間。
柳惜十八歲后有兩張臉,其中一張是為羅奕獨家定制的,是他三生有幸才能看見的。
羅奕將柳惜凌亂的發(fā)絲理順,試探著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尖,她睡態(tài)嬌憨,一點反應(yīng)也無。羅奕想她這回應(yīng)該是真醉。
其實真醉假醉很好分辨,大概是他甘愿相信她,才會一次又一次上她的當(dāng)。
關(guān)上車門,羅奕坐在路邊點了一根煙。溫?zé)岬囊癸L(fēng)吹散了煙霧,他的影子被路燈拉長,街道安靜,只停了這一輛車,只看得見他一個人。
氣溫不低,一支煙的時間,他背上起了細(xì)密的汗。
前些年他在外地工作,兩人相見只有寒假,所以“故事”總是發(fā)生在冬天。他手指觸了觸濕熱的水泥路面,今年夏天,真的過分地燥。
車子駛進小區(qū),到了分岔路口,羅奕正要往東拐。一偏頭,看見柳恬和她的小男朋友徘徊在不遠處的路邊。
兩個小孩戀戀不舍,已經(jīng)公然牽起了手。
大燈照過去,羅奕又按了下喇叭。柳恬看見是大哥的車,立刻就甩開了小男生的手。
柳惜聽見喇叭聲后一下子驚醒,她問“怎么了”
羅奕將車緩行停在路邊,松了安全帶,對她說“沒事,別亂動,車?yán)锏任摇!?
柳惜喝茫了倒也聽話,立刻倒下去繼續(xù)睡。
羅奕很快下了車,快步走過去拎著柳恬的胳膊把她拉到一邊,“你怎么回事兒家里門禁幾點不知道”
“喂”柳恬的小男友不樂意了,沖過來就把柳恬從羅奕手里搶過去護在身后,“你干嘛呢”
羅奕上下打量小男孩,個子不低,長得不賴,少年氣十足,也不怵。
“這是我哥”柳恬甩開小男友的手,走到羅奕面前站定,態(tài)度極好,“哥,我知道錯了,下回我會早回家,別告訴我姐和我媽,行嗎”
羅奕抬起自己的手腕,給柳恬看手表上的時間,然后指了指男孩子說“讓他先走。”
柳恬立即給小男友使了個眼色,可小伙兒是個死心眼,偏又問“他要是兇你打你怎么辦”
聽了這話,羅奕揉著鼻尖嗤笑一聲。這小少年還挺懂得護食。
“我哥對我可好了,全家就他最寵我,放心好啦。”柳恬將小男友推遠,給他比了個打電話的動作,輕聲說“快走吧快走吧。”
小男生在羅奕咄咄逼人的目光中依依不舍地跟自己的小女友告了別。
“哥,他還不錯吧。”柳恬對走遠的男孩揮揮手,問一旁的羅奕。
羅奕皺著眉嘆氣,“你要我怎么說”
柳恬立馬晃了晃羅奕的胳膊“哎呀,我會有分寸的。”
“都十一點半了,兩個人還在外邊晃牽過手了是吧”很多話羅奕不方便開口,想了想,說“明天我讓你姐跟你談,看她怎么理解你所謂的分寸感。”
“別別別,哥,我求你了,我已經(jīng)被我姐抓到過兩次了”
“兩次”
柳恬眼看著羅奕變了臉色,自己先擠出一滴眼淚“我又沒做什么別的,就牽牽手怎么了,我都成年了”
“你哭什么我說你什么了”羅奕心想這又是個愛演的,只好將她拉到路邊長椅上坐下。
思慮再三后,羅奕還是開了口“你是大姑娘了,有些話我不方便說,家里有姐姐和媽媽,也輪不到我說。我就跟你講一點,即使你有分寸感,你也不能保證對方心里也有,都是十八歲的年紀(jì),男孩子更年輕氣盛,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羅奕難得跟她講大道理,又想,要是柳惜看到今晚這一幕,她會怎么處理他抬頭看一眼車的方向,心里愈發(fā)焦躁起來。
“你也是從這個年紀(jì)過來的,你是在以身說法嗎”柳恬大概也覺得尷尬,打了個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