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柳惜騎自行車回東邊,羅奕的車跟在她后邊。她往旁邊讓,羅奕也不肯加速,她只好騎得飛快。
脾氣不對路,性子相差太遠,又有些繞不開的往事糾葛。這些年,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始終磕磕絆絆的。
柳惜時常覺得自己在蓄力,就像羅奕半年前的那次爆發(fā),總有一天,她會再次用力踩住他的痛點,徹底撕破兩人之間的偽和平。
門鈴聲響起,柳惜慢吞吞走過去開門,她剛洗完澡,只穿了一件吊帶裙。打開門后,探出一顆頭。
羅奕沒看她,只是丟了個東西進來,順帶對她說“這個道歉你應該會喜歡。”話說完轉身就走。
是裴之越的結婚請柬,新郎當然不是羅奕。裴之越還給他的一箱子舊物里,只有請柬是重點。
羅奕把這東西在口袋里藏了一晚上,最后皺皺巴巴地丟給柳惜。
他覺得這是柳惜愿意看到的東西。
柳惜看著羅奕筆直的背影,沒打算去撿地上的請柬。她原封不動地將東西踢出門外,趕在羅奕開對面的門之前,關上了自家門。
又過一會兒,她像是進行一種無聊的防備,她刪除了門上羅奕的指紋,修改了開門的密碼。
這晚,柳惜破天荒的開了直播。她沒開麥,鏡頭也沒給自己的臉,只是做手工。她有個粉絲說失蹤博主回歸的猝不及防,連續(xù)給她送了好幾個禮物。
趙嫣晚上也在直播,她跟舞蹈團的成員們排練了新的舞蹈給粉絲們看,看見柳惜在線,立刻找她連麥。
“那我們倆就跟大家說會兒話吧”
“說什么好呢”
“哎呀你個臟東西”
“虎狼之詞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我今天剪了個團舞視頻,稍晚點傳上來,大家記得素質三連哦”
“多三連,她想接廣告,她真的好窮,飯都吃不起哈哈哈哈哈”
在羅奕看來,柳惜跟趙嫣湊在一起直播,大部分時間說的都是垃圾話。可她們倆為數(shù)不多的粉絲偏偏愛聽這些沒營養(yǎng)的話。
如果柳惜長得丑一點,她應該連這點粉絲都維系不住。羅奕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是對她美貌的認可還是對她無趣靈魂的嘲諷。
趙嫣還是比柳惜好一些的,她畢竟曾經是自己的學生莫名其妙的思考間,羅奕關掉了嘰嘰喳喳的直播。
兩套房子的陽臺挨得很近,很晚的時候,羅奕看到對門主臥的燈還亮著。
柳惜收到群消息提醒,昨晚那節(jié)課的錄播視頻已經上傳,可以在線回看了。她在臨睡前點進去聽,既自然又刻意地聽到了關于那顆白瓷豆子的來歷。
老師說“朋友手工做的。”
柳惜懶得再去翻當時大家的聊天記錄。從朋友到女朋友再到婚否,對待男神一般的老師,比起職業(yè),大家更愿意了解他的私生活。
朋友
柳惜洗完澡后吃過藥,關了燈后,很快就睡著了。
羅奕看見燈滅,偏過頭,遠處萬家燈火也漸漸熄落。初夏的晚風帶著些微溫熱,他卻想起去年初冬。
他冬天的一句話讓她出走半年,她夏天回來,他再次“惹惱”她。
羅奕忽然有些想念柳惜不在家的日子。柳惜就像臺風,不見面是風平浪靜,見面是狂風暴雨。
他年紀大了,只求歲月安穩(wěn)。
樓道里那張請柬一大早便被清潔阿姨清理走,柳惜早上出門走得格外順暢。她今天起晚了,沒去西邊吃早餐,出小區(qū)后找了家小店吃路邊攤。
羅奕開車經過,一眼看見柳惜。她化了精致的妝,坐在那兒自拍,擺著做作的造型。
柳惜大一時學會了化妝,第一次化完,用拍立得記錄下來,郵寄給羅奕。羅奕當時如同像收到燙手山芋,直接把照片丟進垃圾桶里。
那年羅奕美院畢業(yè),入職國內最大的游戲公司,整天忙得昏天暗地。但他心理層面感到輕松,因為他終于甩掉麻煩精,躲在了離她千里之外的城市。
那年,是兩人成為“家人”的第二年。
車子加速開過街角,后視鏡里,柳惜起身往街邊走,她難得穿了過膝蓋的裙子。昨天早上,羅奕從祝赟那兒得知她交了新的男朋友,猜想她現(xiàn)在應該是去約會。
羅奕從未見過柳惜任何一任男朋友,但他看過照片,聽過聲音,甚至是被她的男朋友們加過微信。
后來她跟那些男孩子分手,他們也沒有把羅奕拉黑。前不久,羅奕破天荒發(fā)了條朋友圈,她的某位前任還給羅奕點了個贊。
柳惜從沒叫過羅奕大哥,但她那些男朋友中有人叫過。
柳惜在地鐵里收到趙嫣發(fā)來的圖片,是祝赟前天晚上在她家順的那個手工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