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岸
再在這水池里留幾分鐘, 她還能有命在
魏沉璧眉頭揚的老高, 想到身后這人方才對自己做出的那一系列動作, 期間半點沒給自己反抗的空間, 她就恨得咬牙切齒。
畢竟
就算江靜影平時脾氣再好，看著再好欺負，歸結到底，她也是個aha。
是aha, 體內就自有一股與生俱來的攻擊力與破壞欲, 這是刻在基因里決定的。
方才對方動手之迅速, 包括現(xiàn)在壓過來的模樣，半點兒都沒給魏沉璧反抗的空間，她手臂還固執(zhí)地撐著面前的泳池墻壁，仿佛在保住自己最后的尊嚴。
但隨著江靜影氣息的又一步迫近，那紛紛揚揚的草葉味道就像是天上落下來的無邊際的草灰, 只等著將面前的人淹沒, 味道濃郁而芬芳，卻有種不容拒絕的氣勢在里面, 魏沉璧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尊嚴留不住了
“別”她著急地轉過頭, 試圖阻止江靜影的動作，誰也不知道aha的腺體被同類咬破會怎么樣, 會被標記嗎還是出現(xiàn)什么副作用
畢竟信息素紊亂綜合癥的臨床病例實在太少了, 在這當中, 大部分得了這種病的aha都家境優(yōu)渥, 完全有條件保證不和其他的a接觸，假如只生活在周圍都是beta和oga的環(huán)境里，自然也就無所謂被帶亂信息素了，即便成年，也能保證自己擇取的對象是正確的性別。
江靜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連嘆出的氣息都是灼熱的，她自己都能感覺到。
在水里浸泡得太久的冰冷指尖慢慢地點在魏沉璧的后頸上，魏沉璧打了個寒顫，覺得身后那人的動作非常像是在枝頭摘了蘋果，擔心不太衛(wèi)生，所以本能地用手擦一擦。
她抖了抖，感覺到江靜影的手指在自己殘留著痛感的后頸處緩緩摩挲，尤其在腺體所在的地方緩緩徘徊，魏沉璧膝蓋都軟了，語氣哽咽地又重復道“別”
她快嚇哭了。
江靜影明顯地聽出來這里頭的痕跡。
她閉了閉眼睛，試圖放緩呼吸的節(jié)奏，只低下腦袋，埋首在魏沉璧的頸間，吸進去的每一口空氣都是甜的，小幅度緩解了她的燥郁不安。
魏沉璧察覺到她的靠近，脖頸都僵硬了，又是抖又是緊張，生怕她一言不合就再下第二次重口，江靜影的呼吸落在她的耳下，讓她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對方冷冷熱熱交替的頻率。
就這樣吸了好幾口魏沉璧的氣息之后，江靜影感覺自己的腦袋稍稍清醒了一些，懷里人的溫度小幅度慰藉了她內心的缺口，她環(huán)在魏沉璧腰上的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側腰，聲音低啞地開口
“別怕。”
“讓我抱一會兒，我們就上岸，嗯”
魏沉璧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被嚇得忘了思考，還是別的什么。
兩人在水中保持著相同的姿勢停了一會兒。
不久之后。
魏沉璧小聲開口“好、好了嗎”
江靜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靠著這魏氣續(xù)命，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環(huán)著她的手臂不情不愿地松開稍許。
魏沉璧趕忙往旁邊的扶梯閃去，甚至因為動作太過急切而踩空了一節(jié)階梯，好在掌心緊緊地抓住了扶手，沒等后面的江靜影扶，就又一溜煙上去了。
距離泳池邊緣不遠的地方就是防滑的地面，魏沉璧隔了這么老遠都還能聞見她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本想丟下她跑去找老師，見她從水池里起來之后眼底隱隱泛著紅光的樣子，意識到了她這會兒狀態(tài)是真的很不好。
于是魏沉璧停了停，跟江靜影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對她道“你你過來。”
江靜影本能地順著她的話邁步，剛走一步，魏沉璧轉身就跑。
江靜影眼看著她往更衣室的方向跑，就像是瞧見獵物試圖逃出自己的包圍圈一樣，下意識地長腿一邁，追了上去。
等到了更衣室門口，魏沉璧對她勾了勾手指
江靜影抬手往門后的墻上一按，就想把魏沉璧圈在自己的領域里，誰料魏沉璧像條游魚似的，從她的手臂下鉆過，跑的同時不忘反手把門關上，然后在外面隨手拿了根旁邊的拖把桿把門別住。
好不容易做完這一連串操作，魏沉璧雙手叉腰，微微喘著氣對著里面的江靜影開口
“你在這里乖乖等我，我這就去喊老師。”
江靜影條件反射地去拉門，木頭桿子和門把手撞出框框的聲響，魏沉璧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瞧見她拆門的動靜，生怕引來別的同學圍觀，忍不住上前一步，軟聲道“好學霸，小影，你乖一點吧，這是公共設施啊，我怕以后老師再也不讓我進來洗澡了。”
江靜影額頭抵著門，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當中，以痛覺刺激自己的理智復蘇。
她喉嚨動了又動，最終艱難地擠出一聲“嗯”
隨后，她聽見了魏沉璧遠去的腳步聲。
江靜影用最后的理智，抓過旁邊的衣服，準備換掉身上的泳衣，免得一會兒來人了形象太過難看。
等江靜影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她看見了上次學校醫(yī)務室里的那個女醫(yī)生。
外面的日光很足，讓她有剎那的失神，應該沒暈過去多久吧，她想。
眨了一下眼睛，眼球總算不再干澀，江靜影動了動，開口說了一聲沙啞的“謝謝”。
先前在體育館里，她換完衣服之后，因為聞不見魏沉璧的味道，所以整個人都格外燥郁，又渾身乏力，最后也不知怎么地就暈了過去。
聽見她的動靜，校醫(yī)轉過頭來，從揣著的白大褂兜里摸出支筆，對她道“醒了你這睡一天了先前我讓你去體檢，你有去嗎”
江靜影點頭。
那醫(yī)生笑了笑，從她五官就能看出她歲數(shù)不大，說不定是剛畢業(yè)就來學校里當了校醫(yī)，笑起來的樣子格外有親和力。
“那你應該知道，你的情況有點兒麻煩，我這邊只能幫你暫時穩(wěn)定一下，想要長久地控制住信息素，恐怕有些麻煩。”
江靜影不習慣這樣躺著和別人說話，沒打點滴的手撐了撐床鋪，稍微坐起來了點，校醫(yī)過來幫她墊了墊枕頭，江靜影看著她開口
“您說。”
“其實我的體檢報告還是我母親去醫(yī)院里取得，其他的相關訊息我都是在網上得來的，目前還沒有時間去醫(yī)院復診，所以也不太了解這個病該怎么控制。”江靜影補充道。
校醫(yī)點了點頭，又對她笑了一下，這笑容里帶著安撫人心的情緒。
“我先前的導師正好是在研究這方面的病癥，所以我湊巧知道一些，目前國內有一種短期的能穩(wěn)定信息素的藥物，但是一支的價格是二十萬，三個月打一次能很好地穩(wěn)定狀況，只是這個藥暫不列入醫(yī)保報銷。”
江靜影點了點頭。
明白了。
意識主人魏沉璧這是生怕她買得起。
在這意識世界待久了，她的演技也信手拈來“請問還有別的辦法嗎”
校醫(yī)點了點頭，但神情里出現(xiàn)了幾分猶豫，似是在斟酌自己的用詞“另外一種辦法是，提前過渡你的成年期，信息素紊亂總歸是激素失衡導致的，只要你能夠適應其他另一個人的信息素味道，不論a還是o，與對方短期交互，依靠他人的正常激素幫助你調節(jié)平衡倒是也能起到一樣的效果。”
“醫(yī)院里通常會給第二種建議。”
頓了頓，校醫(yī)想到上次被她陪著來校醫(yī)室的、那個被江靜影夸過信息素好聞的aha，問她“你應該有合適的考慮對象了吧”
江靜影不置可否，只問了另一個問題“如果我咬破了其他aha的腺體，會不會有什么副作用”
校醫(yī)聽了，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這是比較少見的現(xiàn)象，所以哪怕你們的生理課上應該都沒有說，事實上，一個a的腺體要是被注入了另一個a的信息素，她以后就會對這種氣味漸漸熟悉，進而對這個人也產生同樣的興趣”
江靜影所以這么做等于強行掰彎
她挑了下眉頭，神情莫名，聽著校醫(yī)繼續(xù)往下講“不過咬破腺體終究還是比較輕的，更深一層的標記我是指你們成年后的性關系，我建議你在信息素恢復正常之后，盡量還是找o一塊兒生活，因為標記另一個a是非常難受的一件事。”
“尤其是承受的那一個。”
“除非對方的意愿如此，明白嗎”說到這里，校醫(yī)的神情漸漸轉為嚴肅，似乎想判斷出江靜影會不會是那個因為一時沖動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事情的類型。
江靜影感受到這份鄭重，認真地點了點頭，對她道“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