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庭院里的動靜引得街坊四鄰大為震驚,自然也讓等在外頭的江家人驚詫不止,最先沖進來的依然是江大河和楊穗這夫婦倆,胖老爹一邊跑還一邊抬手扶著帽子,捉急地問道
“怎么了怎么了大白天怎么平地響雷,閨女小影你沒事”
他的話囫圇冒到一半,見到院子里好整以暇站著的江靜影以及身邊的太子、睿王、大將軍,匆忙將后半句止住,長長吁了一口氣。
楊穗掏出帕子往他懷里一塞,低聲說道“在殿下跟前,注意形象”
江大河哦哦兩聲,接過帕子擦著自己額角的汗。
江靜影見他這副因為擔憂自己而著急忙一路跑來的樣子,不自覺地舒展眉頭,寬慰了他一聲“我沒事,您別擔心。”
焦黑樹干前的魏沉西拂了拂衣袖,不緊不慢地出聲“我方才已將院內(nèi)邪祟除去,江公同夫人不必憂心。”
老胖爹登時睜圓了自己的綠豆眼,面上流露出幾分驚恐來,似是沒想到自己家里會出現(xiàn)什么臟東西,聲音不自覺地帶了些顫抖“什么邪、邪祟我們家怎么會有邪祟當初我建宅的時候明明請過大師來看過”
他話才說到一半,忽然挨了自家媳婦一肘子,訥訥地閉上嘴,無辜地看向自家媳婦。
楊穗不敢得罪這位本事通天的魏沉西,一想到民間關于她的傳說,就覺這位柔弱的、好像隨時能病倒的相國難以看透,她收起在家人面前的性情,禮貌地抬手對魏沉西行禮道“多謝相國出手相助。”
魏沉西抿了抿唇,唇瓣也無幾分血色,這過分蒼白的臉色配上她異于常人的重瞳,以及體內(nèi)潛藏的未知力量,讓她竟有幾分不似人類的妖異感。
她自然落在身側的左側手掌被寬大的銀袍袖子所阻,沒人看見她依然將先前從果盤里拿出的那顆橘子握在手心,此刻她指尖動了動,摩挲了一下橘子表面不甚光滑的橘皮,顏色淡薄的眼瞳看向楊穗,只聽她回道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我于風水一道略有鉆研,今日又恰好休沐,若是二位不介意,我可替江府再仔細看看。”
楊穗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閨女,似乎想知道她同這相國的關系究竟如何,奈何江靜影半點不知劇情和前情提要,無辜地對上她的視線,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
楊穗無奈地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也不好拂了魏沉西的意思,只能恭敬地道聲謝,而后拉著丈夫給她帶路。
“說起風水,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尊瑪瑙貔貅,明日便著人送到府上來,伯父可看看喜不喜歡。”魏沉艾面上掛著慵懶的笑容,抬手替江靜影將耳畔的頭發(fā)挽了挽,收手時指頭無意間從她的臉側撩過,撥起一點微癢。
江靜影不由抬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狐疑地盯著她看,想知道她是有心還是無意。
魏沉艾原先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什么問題,直到接觸到江靜影的目光,忽而生出逗弄她的心思來,沖她擠了擠眼睛,桃花眼里漾著光,流淌著的熾熱情意,好像能把江靜影裹進去融化。
江靜影被她格外熱烈的目光所攫,喉嚨輕輕動了動,下意識地別開頭去。
魏沉依見不得她那副輕佻的樣子,無聲往她和江靜影之間擠了擠,硬是將兩人給分開,面無表情地提醒道
“貔貅雖好,也得看究竟放在哪里”
“若我沒記錯,殿下似乎并不擅于此道,還是莫要給丞相添亂了。”
老胖爹一點兒沒看出院子里的暗潮涌動,只笑著打圓場,感謝了太子的惦記,也婉言拒絕了她的禮物。
魏沉艾面上依然掛著笑,看不出明顯的情緒,不著痕跡地往江靜影的身邊湊,她一擠,魏沉依自然當仁不讓地擠回去,兩人憑空較勁,一個皮笑肉不笑,一個霸道冷酷。
江靜影總注意著兩人的動作,生怕她們倆下樓梯也打起來,自己就沒怎么看路,一腳臺階踩空,眼看著就要直直地摔下去
橫里忽然伸出一條手臂,將她攔腰穩(wěn)穩(wěn)地抱住了。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順著那大紅色的衣袖看去,對上魏沉狄明顯劫后余生的目光“小心些。”
魏沉狄雖然話少,注意力卻始終在她的身上,總是不經(jīng)意間、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如同江靜影第一眼看到她的印象,沉穩(wěn)、可靠又溫柔。
面對內(nèi)心柔軟的人,江靜影也無法硬下心腸,點了點頭,努力牽了牽唇角,緩和下聲線,對她道出一聲謝。
魏沉狄格外守禮,見她站穩(wěn)了,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正想再說些什么,旁邊正較勁的兩位皇子已經(jīng)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